米兰达有一切恶魔老板拥有的品质。
她吃不胖,别的模特为了维持身材精心计算卡路里的时候,她可以拿星巴克和甜甜圈当早餐,生了孩子后依旧可以穿0号衣服。
当飓风来了,她被困在迈阿密,她打电话给她的女助理,让那个可怜的姑娘想办法给她预定一班飞机离开。
也许这是源自于她对天灾这个词的不理解,又或者是觉得自己真的成为上帝,总而言之她“统治”着那个时尚杂志。
她很美丽也很时尚,不过米兰达穿衣服不是为了参加舞会吸引男人的视线的,她最反感的风格则是少女风。
杂志选题会上,一个编辑说想拍一组花的主题大片的时候,米兰达讽刺道:“花?作为春天的主题?简直不能更有创意了。”
格调是她展示给世人的形象,米兰达代表的就是优雅高贵,她不需要迎合任何人,是别人要根据她的指导着装。
有很多人因为受不了她而辞职了,包括她的丈夫,她离过三次婚,其中有一任丈夫将她形容成削尖的铅笔,锐利、同时脆弱,但是她可以用笔尖画出成衣的线条和尖刻的文章,让一个设计师声名鹊起,同时也名誉扫地。
她的话就像是“恶魔圣经”,即便尼古拉非常怨恨那个女魔头,他还是认同她的观点——服装设计师不是神仙教母,她们活在一个上亿规模的产业里面,不适合怀揣着天真梦想的人。
她有一头银丝一样的白发,而不是男人们普遍喜欢的金发。
她的标志性动作,就是毫不留情地把她那些昂贵的夹克、大衣、风衣甩在助理的桌子上。
很奇怪的是像她这样的人然而获得了不少人的忠诚,尼古拉的“老板”保罗跟着她十几年了,有很多杂志社和服装公司想挖角,但他认为能得到米兰达的认可来之不易,他居然舍弃了高薪,继续留在那个女魔头的身边做事。
“我敢说他一定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已经离不开那个恶魔了。”
莫妮卡还在试衣间穿衣服,波莫娜则在小咖啡桌边泡了茶,尼古拉不请自来得坐下和她抱怨。
就像她是个心理医生似的。
“她不喜欢花当春天的主题?”波莫娜问“那她用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我离开了。”尼古拉气愤地说“反正我也不喜欢那个到处都是垃圾的纽约城。”
“我会用泉水。”她异想天开地说“春天来了,冰雪融化。”
“然后鲜花盛开,有什么不同的?”尼古拉费解地问。
她觉得没办法跟这人沟通。
“parada,正好是皇家戏剧学院预备学院的缩写,你知道ett是什么的缩写么?”波莫娜说。
“什么ett?”尼古拉迷惑得问。
“别在意……”
“还有,是prada,虽然我没指望‘香奈儿女孩’有多少智慧,但你的拼写到底有多糟糕,你怎么会觉得prada是皇家戏剧学院的缩写?”
“哦,老天!”
“我知道你这种人,看重内在美,瞧不起我们这种靠修饰外在生活的人,但工作不是约会,没人会注意你的内在美不美,内在和外在并没有一个是一无是处的,不要以为你和时尚无关,你的每一个选择,都是时尚的产物;而你所有的选择,其实都是在别人提供的选择的基础上选择的,你应该尊重我们。”尼古拉说到。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无力地说。
“你就不打算试试别的?你这种穿套装的方式看起来就像是英国女王。”
“你说我像老太婆?”
“哦,当然不是了。”他假惺惺地说。
“你真无礼!”波莫娜气愤地喊道。
“别上他的当!”莫妮卡在试衣间里说“别买他卖给你的任何东西。”
“我这是赫本的穿着。”
“瞧,谁又是赫本的形象设计师呢?‘你所有的选择,其实都是在别人提供的选择的基础上选择的’,你觉得这话说得对吗,聪明人?”
波莫娜想起那个老是穿着满身泥巴女巫袍的自己。
其实她以前在贵族聚会中也不怎么受欢迎,一开始她以为是因为阿不思的原因。
现在,她需要好好思考一下了。
“今晚的派对,如果你们只是像灰姑娘一样去体验一下的话,我没什么好说的,但你们如果真的想做成什么事的话就要明白,你们必须得面对他们无聊的挑刺,因为他们是顾客,人往往不会因为自己‘不想了解背后的文化’而拥有无知的自觉,你愿意承认自己对时尚圈很‘无知’么?”
“是的。”她心不甘情不愿得说。
“我知道你言不由衷,就像你们觉得模特除了长得漂亮,不长脑子一样,你得承认,这是一种偏见。”尼古拉尖刻地说道。
“留在纽约很难,对么?”波莫娜问。
“让人精疲力竭。”尼古拉无奈地翻了翻白眼“我发誓我尽了全力,还是没法让她满意。”
“至少你的身体还很健康。”波莫娜同情地说“你知道zodiac有流汗的问题么?”
运动后以及天气炎热流汗是很正常的,无缘无故地流汗就是身体处于亚健康。
“20岁的小伙子怎么会有这个问题?”尼古拉问。
“不是zodiacii,是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的那个zodiac。”
“我不知道他,我只知道纽约的那个zodiac。”尼古拉皱着眉说“年纪轻轻地,怎么走上了这条路。”
“留在纽约很难。”波莫娜说“他没法考大学。”
在纽约那种大城市,没有名校文凭几乎是没办法找到好工作的。
外来者挤走了本地人的工作机会,谁都想留在好地方,不满的情绪发生,总要有个地方发泄。
亚里士多德说人们来到城市,是为了生活;人们居住在城市,是为了生活得更好。
但她却觉得城市就像是一个迷宫,有一个看不见的米诺陶斯追着人们,人一旦停下就代表着一件事,怪物会追上他,将他给吃掉。
“我知道人们称呼它是摩登都市,但我觉得那里的人很可怕。”尼古拉心有余悸一样得说到“我瞧见有人偷流浪汉的鞋子。”
“他们偷鞋干什么?”
“那个城市的街道到处都是碎玻璃,有人觉得看人受伤很有趣,你没法想象人对人可以做出多么可怕的事,所以我离开时尚界,干这一行了。”
“我知道。”波莫娜说“我认识一伙人也喜欢折磨人玩。”
“谁?”
“食死徒。”
“什么?”尼古拉困惑得问。
他们就是喜欢折磨麻瓜,觉得那样有趣。
她在心里默念着,喝了一口茶后说道:“情感是人类动物先祖赐予人类的礼物,而残忍则是人类送给自己的礼物,你适应不了回家其实挺好。”
“那里有一种削肾客,有人发现自己醒来后躺在旅店一个灌满冰块的池子里,自己的肾脏被摘走早已经被送去黑市交易,真让人不敢相信。”
“新教徒对罪一向没什么感觉。”波莫娜无可奈何地说。
他们只会挣扎求生,不会去忏悔,因为教堂里的忏悔亭已经被拆了,这才需要心理医生倾听自己的心事。
“你是新教徒?”尼古拉问。
“这是**,但我告诉你,我不是,我相信别的东西。”
尼古拉没有追问,他默默得喝了一口茶,然后说道。
“你们等会儿可以去卡纳雷吉欧的剧场,我想他今天可能在哪儿看排演,有他引荐,你们今晚会顺利得多。”
“谁?”
“弗朗索瓦·皮诺,他邀请了一个埃及的艺术团到格拉西亚宫表演。”
“我记得格拉西亚宫不在卡雷吉欧。”
“哦,卡雷吉欧现在是实验场,你听过美国大提琴手表演吉尔吉斯的音乐吗?”
“讲真的,我没听过。”
“你现在听说了,拿着我的名片,就说是我让你们来的,这样你们就能从后台进去了。”尼古拉说到。
“你又想我们给你送戏服,对吗?”莫妮卡一边说一边拉开帘子走了出来。
那并不是一条灰姑娘穿的蓬蓬裙,它有复古元素,却简约有型,黑色的底色搭配红色的野玫瑰,如同莫妮卡的黑发和红唇。
不是甜美的小公主,也不是优雅冰冷的女王,有一点朋克的叛逆,又美又酷。
“vivienne westwood,好主意。”尼古拉站起来赞赏得说“我就知道你有天赋。”
波莫娜看着莫妮卡身上的衣服,确实觉得她可能去学服装设计会成功的。
“你能帮我把这件衣服改了么?”波莫娜将自己的那件礼服裙拿了出来,它看起来实在够复古了,因为它本来就是古董。
“没问题!”莫妮卡很大方地说道。
“我去开香槟。”尼古拉兴奋地说“让我们干点有趣的事吧。”
波莫娜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无奈得苦笑。
即便女人不穿衣服站在他面前,他恐怕也在想给她穿上什么衣服才好看,这和玛蒂娜穿得严严实实,在其他男人眼里也是一丝不挂是不一样的。
女孩不应该为穿了什么衣服成为被害者的理由,可惜不是每个人都是斯嘉丽,有开枪杀人保护自己的勇气,在这种情况下,只好做讨人喜欢的梅兰妮。
那一天晚上,斯嘉丽穿着红色的礼服,艳光四射得站在门口,那身衣服就像是她的战袍。
而梅兰妮则一身简朴保守,她被所有人同情,是所有人眼中的圣人。
但是在银屏外,有个有钱人的儿子却一眼看穿了她的伪装。
梅兰妮不是真的很宽容,那是她的生存方式。
不过波莫娜绝不会和她一样选择忍让,如果她的丈夫和阿希礼一样出轨了她一定会离婚。
所以,她挺喜欢米兰达,只要有自己的事业就能干脆利落地离婚,不用担心日后生存的问题,这种感觉真是太爽了,比买一衣柜的奢侈品还要让人心情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