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下面发现一群衣着色彩醒目的人,他们迈着缓慢的步子,绕着圈子前进。
他们哭哭啼啼,面容疲惫而无神,他们身着长袍,兜帽低垂,遮住了眼睛。
那长袍的款式像是为克吕尼修道院僧侣所制的一般。
那长袍外面是镀金的,金光闪闪让人炫目。
但里面全部缀满了铅。
我们仍然向左转,与他们一起行进,一面谛听他们凄惨的哭声。
——但丁《神曲·地狱篇》
1933年,詹姆斯·希尔顿在其长篇小说《失去的地平线》中描绘了一个远在东方群山峻岭之中的永恒和平宁静之地“香格里拉”。
那里有有神圣的雪山,幽深的峡谷,飞舞的瀑布,被森林环绕的宁静的湖泊,徜徉在美丽草原上的成群的牛羊,净如明镜的天空,金碧辉煌的庙宇,纯洁、好客的原住民。
香格里拉后来被指代为人间天堂,有一座五星级连锁酒店就用它来命名。
曼陀罗在佛经里是“惬意”的意思,是佛教的四大吉祥花之一,相传它只在极乐世界绽放,当荣格将曼陀罗的概念引入西方的时候曾经引起轰动。
20世纪30年代好莱坞正处于“黄金时期”,奢靡、虚假的繁荣笼罩着洛杉矶的街头,蒂瓦纳科酒店也就在这时拔地而起。
水晶吊灯、彩色玻璃、充满异域风格的地毯,它曾经是时尚名人出没的前卫场所。
但随着大萧条和泡沫经济的陨落,曼陀罗酒店也开始破败了。旅馆的大门前是宽大的可以容下庞大车队的停车场,可见旅馆风光时的盛大规模,而这时停车场上却停了几辆车,市政提供的路灯是停车场唯一的光亮,很明显没有摄像头,停车场也没有看守,难怪没有人愿意把车停在这里。
“觉得还满意吗?米尔斯先生?”酒店经理礼貌周全得问道。
“很不错。”米尔斯看着这个房间,它并不是“蜜月套房”,只是一间很普通的双人房,有两张并排放着的单人床,铺着柔软洁净的床单,没有宽大的窗户,和那个时代很多美国房子一样,玻璃窗是上下推拉的,若不是特意很难从它跳下去。
“我们这儿离海有点距离,但住在这个房间里的人却说看到了海,晚上还有海浪声。”
也许是因为米尔斯是通过教会预约的,或者说是经理急于将这个快要倒闭的酒店闹鬼的名声散播出去,他立刻开始和米尔斯说起情况来。
对灵异爱好者来说这个酒店就像是一个宝藏,跳楼、自缢、吞枪自杀、安眠药、毒品吸食过量,在这里能找到各种自杀的方式。
两年前酒店还发生过一起谋杀案,或者说疑似是这里发生的,因为尸体是在酒店顶楼的水箱中找到的,并且死者还是酒店的住客,只是警察没有找到案法现场。
唯一的证据就是死者生前在电梯里怪异的举动,这个破酒店连走廊上都没有摄像头,电梯里的是仅有的,而且还没有声音,有人怀疑嫌犯就在电梯外面,只是那是监控死角,没有办法看见。
“所以,他不是跳楼,而是‘跳海’了?”米尔斯问。
“这我可不好说。”
“出了事为什么不加防防护网?”
“这我可不好说。”
“那我没什么可问的了,我的行李拿进来了?”米尔斯转而问道。
“已经放在衣帽间了。”
“如果有事我会打电话叫你的,这个就是总台的电话对么?”米尔斯拿起写字台上的一张小卡片,它就在一个古董盘式拨号电话旁边放着,它的做工很精美,似乎是30年代的上流社会用的。
“你确定你一个人吗?”酒店经理不放心得问道。
米尔斯从脖子里掏了一阵,将一个十字架掏了出来。
“如果他也帮不了我,你来了也没用。”米尔斯笑着说。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酒店经理正打算走,在门口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又停了下来。
“上一个人在这里住了两晚,你打算在这个房间住多久呢?”
“直到我调查出结果。”米尔斯说。
“小心点,探长,我本来打算将这个房间给封了,但教区的神父说最好别那么干,鬼魂可以到隔壁的房间作祟,我只是想好好经营旅店,通过提高服务品质让同行刮目相看,而不是灵异事件。”
米尔斯想起了那个人老珠黄的前台,对经理的野心报以无限同情。
等房间的门关上后,米尔斯觉得心头一紧,酒店地板铺着灰色的地毯,踩上去一点声音都没有,米尔斯没有急着去拆开行李,而是直奔迷你吧台,打开了里面的小冰箱。
“见鬼,什么都没有!”米尔斯抱怨着说,吧台上有一个热水壶,可以烧热水泡茶,只是免费赠送的茶叶包看起来粗制滥造,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于是他只好去衣帽间,将他的行李取出来。
它就在靠床头的那面墙后边,里面很大,几乎是一个步入式衣柜了,刚一走进去他就闻到了一股很浓的香味,这种香味和厕所里的“清新自然的柠檬味”不一样,反而让他想起了寺庙那种地方,同时还混合了一种别的气味。
“是酒店经理请和尚做了法事?”他咒着眉喃喃低语“看来只要有效,不管什么来头都要用上。”
说完他就把自己的旅行袋取了出来,然后放在自己不打算睡的床上,将换洗衣服取出来后,他将那个黑色的文件夹放在了雪白的床单上。
这种酒店是不可能会有电脑的,笔记本电脑容易被贼惦记,更何况电脑里的资料没法立刻打印出来,有时候梵蒂冈还是会用打字机和手抄的纸质文件整理归档。
负责审理卷宗的都是老神父,让他们戴着老花镜看电子显示屏是一种折磨,通常来说神父的字都写得不错,但米尔斯还是打算用打字机打字。
在写字台的抽屉里就有一台,米尔斯在脱掉外套后就拿着黑色文件夹到书桌边上,用那台老掉牙的打字机打字。
据说在有灵异事件发生的情况,这种机械产品要比电子产品可靠。
一般的人牙齿有32颗,而玫瑰经念珠则有59颗珠子,如果安吉拉·沃伦戴的项链一个珠子是一颗人类牙齿,那么那条念珠上不只是一个人的牙齿。
米尔斯要将这些发现记录下来,空旷的旅店房间里很快响起了打字机有节奏的声音,虽然崔西尝抱怨这个声音听起来像噪音。
“你知不知道法国大革命之前的钻石项链丑闻?”崔西坐在书房地毯上,一边打包行李一边和米尔斯聊天。
“我不知道,是什么?”米尔斯心不在焉地说到。
“小道谣言说玛丽·安托瓦内特参与了欺诈王室珠宝匠一款非常昂贵的钻石项链,雨果形容说只配带在马脖子上,它造价极其昂贵,一共镶嵌了3000多颗大小不一的红宝石。珠宝商人曾打算把它推销给西班牙王后及其他一些贵族,但都失败了……”崔西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米尔斯的注意力已经不在她的身上了。
“罗昂大主教为了获得王后的欢心,听从了前英国公主,后来的伯爵夫人兼贴身女仆让娜·德·瓦罗尔的消息,王后很喜欢那条项链,于是他以分期付款的方式买下了那条项链交给了让娜,让娜却没有将它交给了王后,而是自己留下了,并且分拆下来,卖到了黑市,红衣主教因自身的奢靡生活而负债累累,未能及时筹齐这笔巨款。收不到钱的珠宝商人直接跑去找玛丽·安托瓦内特王后诉苦,这一惊世骗局就此揭开了,王室的名誉扫地,成了压垮法国国王的最后一根稻草。”
米尔斯看向了崔西“那个女骗子后来怎么样?”
“她被鞭打了一顿,身上留下烙印并被判终身监禁,可后来她越狱去了英格兰,写下了回忆录。”
“她可真走运。”
“玛丽却不走运,她被砍头了。”崔西有些伤感得说道“这件事中王后完全是个受害者,她什么也不知道。”
米尔斯觉得眼前闪过一道白光,等他再次看清楚眼前的东西时忽然吓得叫出了声。
那是一个快递箱子,封口的胶带被匕首划开了,在情急之下他将它弄倒在了地上。
“叮”的一声,东西掉在了地上,他冒着冷汗,惊魂未定得看了它一眼。
那是打字机,不是快递箱,刚才是他眼花看错了。 w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