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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弥补伤害
    花菱吓了一跳,忙几步上了前去,“姑娘我瞧瞧,你别动。”



    拉开了小姑娘的手,见额头只是有些泛红,倒也没有什么大碍,花菱拿手掌去给她揉了揉,“姑娘可好些了?”



    岂止是好些了,柳寄玉简直吓得瞌睡瞬间都跑了,“我无事。”



    见她拂开花菱的手,惴惴不安的看向比她高一个头的梅疏玉,结结巴巴开口,“三...三...三哥哥,对...对不住...”



    少年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很快便见小姑娘眼里蓄满了泪,摇摇欲坠好似就要掉下来了。



    梅疏玉看了她一眼,“无事。”



    说罢,便错开了她,目不斜视往前方走去。



    只是不理她便就要哭了。



    那晚自己的锥心之痛,算什么?念及此处,小姑娘尖锐的话语还印在梅疏玉的心头。



    “你不过一介庶出,如何配得上我?且我有一日见你杖毙了你的一位婢女,你这等心思狠厉,满心黑暗的小人,是断断配我不起的。”



    自己多年的那份情,究竟是错付了去。



    罢了罢了,错付了便错付了,今后只当没有了这份情。



    可心里这样想,脑海里却是浮现了小姑娘一双清澈的杏眼,及那眼下的一颗红痣,真真是魔怔了。



    少年嗤笑一声,拢在袖中握得紧紧的手,渐渐松开来。



    从此以后,各不相干。



    突然后来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梅疏玉紧蹙眉头,听得后面那人喊自己。



    “三哥哥,三哥哥等等我!”



    她还有什么花样儿?



    梅疏玉突然站住脚转过身去,却被猛冲过来的小姑娘撞了个满怀,心里被慢慢抽空的地方,一下子就满了。



    鼻尖充斥着少女甜腻的香味,怀中是她娇软的身子。



    少年眉眼一沉,将怀中少女拎了出来,冷眼看着她,“七姑娘是何用意?那日之话说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七姑娘可莫要说是在梦游?”



    柳寄玉一愣,刚想说什么,就见少年继续开口。



    “我不过一介卑贱庶出,七姑娘还是莫要来寻我了,以免污了你的眼,届时风筝做好了,会遣人送去,告辞。”



    松开她的后颈衣领,梅疏玉深深的望了她一眼,转身就走了。



    直到少年的衣角都消失在转角了,柳寄玉还是站在游廊里发呆。



    花菱上前来拉了拉她的衣袖,“姑娘这是做什么呢?梅三公子向来寡言冷情,你这不是上去寻不自在吗?”



    柳寄玉回过神来,叹了一口气,“我就是让他莫要做风筝了,怎料他也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为何不让他做了?既然如此,就让他做吧,姑娘快回院子罢,这毒日当头,小心中了暑气,走罢。”



    花菱劝着她回渺渺苑,柳寄玉抬眸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转角,转身便朝前走去。



    转角处,少年听完了这一对主仆的对话,见他垂眸,嘴角一扯,溢出了几分自嘲。



    前方似有人来,他又敛了情绪,提步往前走着。



    来人是端着托盘的两个丫鬟,其中一个姿色不错,见她眼角都带着几分春意,娇娇柔柔的朝少年行礼,声音媚得能滴出水来。



    “见过梅三少爷。”



    怎料少年看也不看她,直直的朝前走去。



    那婢女见此,又羞又恼,见他走远了,朝他背影啐了一口,仿佛这才解气了般。



    “呸,不过是个庶出下人,还给他脸了。”



    因着柳寄玉向来苦夏,便整日窝在渺渺苑,连院子也不肯出。



    这日随氏来寻她。



    “阿娘~”



    小姑娘在随氏怀里蹭了蹭,搂着随氏的脖子撒娇。



    随氏心里好笑,将挂在自己怀中的姑娘拉了下来,去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蛋儿,“这般大了还爱撒娇,真是不知羞。”



    柳寄玉窝在随氏怀里,心里只觉满足,上一世她嫁入了沈府,除了成亲时回门一次,就再也没见过柳家人了。



    这样想着,柳寄玉鼻子一酸,仿佛就要落泪来,却见她脆生生道:“在阿娘面前,愔愔永远都是孩子,不跟您撒娇,跟谁撒娇去?”



    小姑娘娇憨软糯的话语中还带着几分鼻音,随氏以为她哭了,捧着她的脸仔细瞧了瞧。



    “阿娘,你干什么呀?”



    柳寄玉的下巴在随氏手里蹭了蹭,一双水汪汪的杏眼就那般看向随氏,一脸不解。



    随氏笑了笑,将她搂到自己怀里,“没什么,只是想着,我的愔愔竟是这般大了,大了,就是要嫁人了。”



    随氏的话有些惆怅,她是真真舍不得。



    柳寄玉一听,却是不依了,“我才不要嫁人,要一辈子守在阿娘身边。”



    随氏失笑,“傻愔愔,姑娘长大了,是要嫁人的,怎能一辈子在阿娘身边呢?”



    想了想,又问她,“你不是最喜欢你那沈桓哥哥?你前一阵儿还同我说你喜欢他呢。”



    柳寄玉险些脱口而出说不喜欢沈桓,好在及时将话咬住了,若是说了,随氏可会起疑心呢。



    “可他怎么能和阿娘比啊。”



    柳寄玉又是搂着随氏的脖子撒娇,在随氏看不见的地方,她的表情却是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她要怎么做,才能断了她与沈桓的感情?



    如今,她与沈桓正是情投意合之时,若是突然生疏,定是会引人生疑,届时此事可能会乱套,剪不断理还乱,此事急不来,需得徐徐图之。



    得想个法子...



    “我听说,你和眉眉儿要梅家那庶出给你们做风筝?”随氏蓦的来了这么一句。



    柳寄玉嗯了一声,问,“怎么了阿娘?”



    随氏抬手去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说,“无事,只是突然想起来,你小时候最是爱缠着那个冷着脸的,后来长大了也不知怎么就生疏了,但人家却还是一直对你好的。”



    她这么一说,柳寄玉就想起来了,她和梅疏玉,可算是青梅竹马了。



    小时候,梅疏玉寡言,性子冷淡,没人亲近他,只有小寄玉喜欢和他一起玩。



    后来长大了,柳寄玉嫌他无趣,便不爱同他玩了,但梅疏玉却是一直在对她好的。



    每年逢过年、上元节、中秋节、端午节还有她的生日,梅疏玉都会精心备好礼物送给她,倒是柳寄玉自己,却是甚少送什么东西给人家。



    想来,梅疏玉对她的感情,就是自小便有的吧?



    这样想着,柳寄玉就觉得自己实在过分,竟是对他说出了那一番话。



    她无法想象,梅疏玉怀着紧张、欣喜的心情来同她表白心意,她却对他说出了那一番尖锐刺骨的恶语。



    也难怪,平日里对她最是纵容的梅疏玉,如今却对她冷眼相待了,可,即便是如此,他也还是应下了给她做风筝。



    柳寄玉只觉心里满是对梅疏玉的亏欠,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弥补对他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