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我关系好,父皇不是一早就知道。”
皇帝从床上落了半只脚,瘫在床上,胸腔因为咳嗽震动个不停,他这会才恍然大悟,太子输在了兵权上,如果他能给太子放权,是不是就不会沦落到被逼宫的下场。
成王败寇,皇帝不是个输不起的人,他已经感觉到生命在流逝了。
宫墙外打更人敲了几声锣,传来一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天色将明。
皇帝身边太监的声音在黑夜中响彻。
皇帝薨了。
这一场宫变终于在天色要明的时候结束了,而十一皇子也从皇帝的寝宫,他一手拎着玉玺,另一只手抱着圣旨。
被祝余放进去的太子等人看到圣旨,面色一震,跪下来接旨。
这场可笑夺嫡之战既不是太子获胜也不是家中势力极大的八皇子获胜。
而是平常不显山不漏水的十一皇子胜出。
旧帝已死,新帝登基。
但是朝中对于新帝都是议论纷纷,他们都觉得十一皇子是强行让皇帝写下圣旨,这个皇帝来的不光彩。
但是新帝手段格外的狠辣,所有上折子说他不符合礼制的,都被新帝找到理由打发,有的是直接杀了,有的是流放了。
朝堂之上换了一大批人,这些人都是新帝暗中培养的人。
至于太子和其他皇子的坚固党羽,都被他抄家的抄家,诛九族的诛九族。
一时之间,百姓和朝臣都被下了禁言令,不敢再说新帝半分不是。
新帝还专门建设了检察机关东厂,由他身边的苏公公管理。
这是自粤国建国以来,皇帝最大的集权,朝堂上几乎是新帝的一言堂。
祝余下了朝就要回去,走到一半就被几个大臣拦住了。
祝余问:“何事?”
“祝将军,皇上今天在朝上的意思您不会看不懂吧,前脚利用您夺皇位,后脚就看上了你的兵权。”
旁边另外一个人继续说道:“祝将军,新帝绝对不是好相与的人,我粤国有此皇帝,灭国将至啊。”
祝余拱手道:“两位莫要再议论新皇了,我的兵权原本就是皇上的给的,如今皇上要回去也是正常,还有两位也小心一些吧。”
朝上朝下,全是皇帝的眼线,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是白痴还是有恃无恐。
“祝将军,新帝杀了他父皇,将他的手足兄弟送入大牢,祝将军以为自己能善终?”
“不劳廉尚书费心。”祝余冲着廉尚书又拱了拱手,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这位头发花白的老头气的直瞪眼,骂道:“和尔等武夫说不通!”
祝余下了朝回到家,他的父亲只盯着她叹气,而后背着手一脸失望的进了房屋。
小月看见祝余回来了,迎了上来,仍旧是照常的问:“公子,要吃饭吗。”
“今天吃什么。”祝余淡笑着问道。
“我给公子去买了烤鸭,你可不知道啊,这会外面都没什么说话,我出去买个鸭子都要提心吊胆的。”
祝余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
“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公子,这么严重吗,我们在家里说话皇帝都能听到。”
祝余指了指头顶,又摇了摇头。
小月气的跺了跺脚,又继续说道:“公子来吃吧,对了,院子里的荷花开了,我改天给公子做莲子羹,我记得公子那个朋友也喜欢吃莲子羹。”
小月突然想到了什么,闭上了嘴巴。
公子的那个朋友,如今已经变成当今圣上。
“做吧,我等着你的莲子羹。”祝余慢条斯理的撕下一条鸭肉,占了点酱汁放进了嘴里。
“公子还有黄瓜呢,我切成小条了。”
祝余连同黄瓜一起吃放嘴里,顿时清脆的味道从味蕾上绽放。
“不错。”她诚心的称赞道。
第二日上朝,朝堂之上仍旧是皇帝的一言堂,没什么再反驳他的话,从表面上看一片祥和。
说到今年胡县旱灾的事,皇帝看向了站在一边的祝余。
“祝爱卿,你以为如何。”
“微臣一介莽夫,对治旱灾之道实在是不懂。”
“无妨,随便说说。”玄华笑了笑,这笑容在他的脸上一出现,让在场的朝臣心里一沉。
每当新帝露出笑容,就是要死人的时候,所以他们看到笑,就脊背发凉。
祝将军看着胆子大的很,倒是没什么表情,反而能平静的回答道:“臣以为年年旱灾,若是每年都赈灾,胡县仍旧年复一年需要京都支持。粤国跨越埂江,往南越来越涝,往北越来越旱,所以可以将埂江水北引,虽然耗费时间长了些,但是这是可以根治旱灾的办法。”
玄华的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
“祝将军这不是说的挺好的,朕也是这么想的,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那这件事情就交给爱卿去做了,不要让朕失望。”
祝余行礼答了句是。
众人都松了口气。
也幸亏是祝将军,换了其他人,这会就要掉脑袋了。
“还有谁有事奏。既然无事,那退朝,祝爱卿到尚书房等着朕。”
其他人散了,祝余则是跟着苏公公到了尚书房。
玄华登基之后,封年号为同庆,并且不顾朝臣的阻拦,重修皇宫,如今的尚书房看起来恢宏大气,远远比先帝的尚书房好多了。
苏公公看皇帝还没有回来,就对着祝余笑道:“祝将军若是等的无聊,便和老奴说说话。”
“我还敢和苏公公说话,怕是不想要脑袋了。”祝余这话里讽刺意味明显。
“祝将军就别取笑我了,我这东厂还不是皇上的一条狗,祝将军可和我等人不一样,老奴从皇上刚出生时就陪在他身边,如今已经二十余年,可是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在皇上心里的地位,恐怕不如将军十分之一。”
“公公说笑了,我怎么能和公公比,皇上是信任公公才会把东厂交给公公打理。”
苏公公笑了笑,却没再说什么。
又等了一会,玄华就从门口走了进来。
他穿着明黄色的收腰褂子,身上绣着栩栩如生的龙,猛地一看像是要从褂子上跳出来。
明黄色是很衬他的,尤其是他随手扎了个发髻的时候,一边走路一边对祝余笑,让祝余恍惚觉得,这个人应该是开心的。
可是再一看他的眼睛里,只觉得深的什么也没有。
“苏公公先下去吧。”
苏公公自然不会打扰帝王的兴致,答应了一声就退下了。
屋里就只剩下了玄华和祝余。
“随便坐吧,你我之间,不用分的这么清楚。”
这话先帝也和祝余说过。
祝余仍是行礼道:“君臣有别,臣虽是陛下故人,但是也是陛下的臣子。”
玄华阴沉着脸盯着她的头看了一会,随机又露出了一个笑容,装作无意的说道:“朕听闻廉尚书和杜侍郎在上朝回去的路上摔断了腿,如今正在家里修养,不知道祝将军知道不知道。”
“臣与他们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