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碟妈起来的很早,准备给女儿做顿早餐。
推开门,小碟并不在卧室。
叶绍文正在房间里翻阅学生们的论文,一篇文章吸引了他。王林....28岁,毕业于哈尔滨工业大学,擅长计算机软件研发,文章写的非常有见地,叶绍文着迷了。
未曾谋面,但这个年轻人有些特别,很像当年的自己。
叶教授沉浸在文章之中,并没有听见妻子的叫声。
小碟妈走进了书房,脸色有些难看
“小碟,不见了”
“今天是灵聪出殡的日子,这孩子会不会做傻事啊”
“不能”叶绍文敷衍着,突然转过头,好像想起了什么
“今天几号”
小碟妈大声道“七月七”,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时向门外看去。
夫妻二人对视着
“啊,快看看那件婚纱在不在”
“哪儿件”
老叶比划道“就是灵聪亲自设计的那件,留着结婚时穿的”
夫妻俩跑去了女儿的卧室。
柜子被收拾的很整齐,常用的衣服都在,唯独那件婚纱
找不到了!
一陈冷风吹过,叶绍文突然感觉有点冷,愣在哪儿,自言自语道“会不会出事啊”。
小碟妈只顾着哭,瘫坐在地上,被叶教授硬托着,倚到门边。
一名高级财务总监,办事一向沉稳,但此时也没了方寸。
“长江、黄河”音乐声响起。
叶绍文吓的一嘚瑟
小碟妈念着“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听歌”
“谁放的”叶教授小声问到,脑袋扭向后方,眼睛四处环顾,想找出声音的发源地。
“是你电话声音,我想起来了”小碟妈推着叶绍文往书房走去“看看是不是女儿”
“喂,老叶,今天几点出殡啊”电话那边传出低沉的男声。“是张院长”叶绍文冲常江子点着头,很小声地说。
“十点”
“噢,那就好,我一会直接去找你们”
“院长,琉璃”
“什么,老叶,我在开车,听不清,你大点声”
“嘟、嘟”电话挂断了。
常江子的脸沉着,扭向了一边,捶打着身边的抱枕,怒冲冲道“造孽啊”
“年轻吗?容易犯错,过去这么久了,还提他干什么呢”叶绍文拍着妻子的肩膀“别自寻烦恼了,丛丽都走那么多年了,该过去了”一杯牛奶递了过来。
“我只是替丛丽不值啊”
“别和孩子们说,这是我们答应老灵和丛丽的”叶绍文的表情严肃了“老灵不容易啊、不容易”
“唉”叶绍文叹着气。
“你给伯海打个电话,看小碟在医院没”
电话开着免提,“叮、叮“声,刚滴两声,“老叶,你快来吧,小碟有些奇怪”电话那端传来灵伯海焦急的声音。
叶绍文拉着妻子,慌慌张张地向楼下跑去。
老叶的手抖个不停,车的火都打不着了,一双眼睛有些发直,好像很害怕。
“你出来,我开吧”常江子打开了车门,伸手拽自己的丈夫“咋了,这是,有啥可害怕的,小碟虽然有点痴,但不傻,你放心吧”常江子很镇定,一面系安全带,一面说,并没有抬眼看自己的男人。
叶绍文“咳咳”咳了两声,强装镇定,闭上了眼睛,但眼前老是浮现出昨晚的景象,那个琉璃一直晃着,像是来找他算帐的。
老叶睁开眼睛,看着妻子从容的样子,安心了许多。
医院里,围着很多人,穿白大卦的医护人员、还有四面八方来看病的人们,比比划划地议论着。
太平间外等待出殡的人不多,只有老灵家一份,与以往的繁忙相比,一切安静了许多。
叶小碟一袭白色婚纱,精致的妆容,优雅又大方,美丽极了,那双米白色的高跟鞋子,被镶嵌着,亮晶晶的。
叶绍文明白了。
看着女儿那一脸痴呆的样子,他有些担心。
叶小碟一大早就出去了,联系了她和灵聪曾经去过的婚纱店,找了个最好的化妆师,没有涂抹赤焰红唇,也没有打厚厚的粉底,灵聪不喜欢那种妖艳的装扮,他喜欢清纯、大方的叶小碟。但头发做的很特殊,是那种大大的波浪卷,与平时的小碟很不同,有点电影里“包租婆”的味道,只是长了些,这是叶小碟与灵聪之间的秘密,是第一次亲密亲密接触后,灵聪打趣小碟的话,叶小碟记得。
今天,小碟要完成与灵聪两个人的心愿。
太平间外,叶小碟不哭也不闹,安静的很。小碟的手里一直握着那串亮晶晶的项链,逢人便说是灵聪送她的结婚礼物,弄得亲戚们都有些发毛,悄悄躲去了外面。
那扇昏暗的大门打开了,入殓师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
“近不了死者的身,真是邪门了”
叶小碟拖起长裙,大声道“我去吧,聪在等我”高跟鞋摩擦的声音“噔噔”带着节奏,随着门被关上的那一刻,一点一点变弱,消失了。
常江子想阻止女儿,但速度太快,根本追不上。
透过一点一点关紧的门缝,叶绍文看到了一束白光,像是裙摆,飘荡着。
大门像是被粘上了一样,灵伯海拼劲了全身的力气也没有打开。
老叶抓着小碟妈的手,手心出汗了,但手却冰凉。
心悬着
可怕极了
......
灵聪躺在哪儿,脸色虽然很苍白,但血肉都在,甚至能看清血管,只是有些突出,好像重新载上的一样,浮在肉身上.一根根,很清晰,如蚯蚓般上下浮动着,时而深时而浅,时而鲜红时而青紫,若隐若现,点缀着静静躺着的躯体。
屋子里的冷气夹杂着一股特殊的味道,如巨风袭击飘出的尘土味道,更象木头深埋地下即将腐烂的味道,不臭也不刺鼻,只是淡淡的、怪怪的。
叶小碟很淡定,抬头看向四周,四面白布环绕,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恐怖,看不清空间到底有多大,下方只能看见眼前的灵聪和那个似床非床的漂浮物,而上方在无限延伸着,没有天花板、没有屋顶,只是呈锥子状向上无限扩着,没有边隙。
“小碟”微弱的声音飘入耳中。
叶小碟微笑着,熟练地从包里掏出化妆用品。
摸着灵聪的脸、鼻、嘴,将身上的白纱覆盖在他身上,头低了下去,那个爆炸头低垂在灵聪躯体的胸口处,“呵呵”笑声飞了出来,那个琉璃项链射出白光,环在躯体四周,渐渐铺开,聚了过来,灵聪的脸上瞬间有了红润。
叶小碟轻轻抚摸着那长出来的血管,每碰一下,白光就会增强,一瞬间染变了全身,从手背开始,一点一点、一段一段、滚动着的血液“咕咕”叫着,飘浮着、前行着,钻入了琉璃之中。
小碟脖子上的项链也随着在震动,琉璃一点一点鼓大,已经大如手掌,小碟的头发被卷在项链上,一圈一圈、越缠越紧,脸被托拽着,已经变成平板状了,如扒皮一样,眼看着就要脱落了。“哼哼”的叫声从小碟的鼻腔传出,一只大手出现了,环在鼓起的琉璃四周,震动消失了,恢复了原状。
那一头卷发散下,变成了直发,油亮笔直,披散着。
锥体的正中间,琉璃漂浮着,一个少年安祥入睡,美滋滋的。
那个白衣女人又来了,挥舞着袍袖,洒下白光,缠绕着叶小碟,一只手牵引着,召唤着。
琉璃飘起,开始移动
灵聪的尸体不见了!
火葬是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