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庭深,你慢一点儿”
“你就等等我嘛你的轻功太好了,我实在跟不上了”
叶庭深的身后,传来女子一声又一声的抱怨。
却说那女子,不是浮笺又是谁
叶庭深是晚上出发往江南去的,墨色的衣袍融在夜色里,一切都在寂静的铺开。
只是没想到,刚出城门,浮笺就出现了,上去便拉住叶庭深的衣袖子,一副豁出性命的架势。
“叶庭深,我知道你是要去江南,我也要一起去。你要是不带着我,我就自己一个人去江南找你,这要是到时候我出点儿什么事儿,你们景国怕是不好向我们陵国交待,你们叶家也不好向你们的皇上交待是吧”
浮笺一边说,一边歪着头打量着叶庭深的神色,她觉得这次自己应该可以威胁到叶庭深,即便不成,那也可以引得他的注意。这些日子以来,叶庭深对浮笺视若无睹,不管她做什么都引不起他任何的情绪变化的这种情况,浮笺实在是受够了。
只可惜这一次,浮笺还是什么都没能从叶庭深的眼睛里看出来。那双眼睛的背后,好像藏着无边的深潭,又好像藏着万丈的悬崖。于叶庭深而言,如果遇见对的人,朝他扔一颗小石子,也是可以泛起涟漪的,比如景舞;如果不是对的人,就是朝他扔巨石,也不会听到一丝回音,比如自己。
浮笺的声音越来越弱,越说越没底气,然后看着叶庭深毫不留情的甩了一下衣袍,仿佛甩开袍子上沾着的什么脏东西似的甩开了自己的手。
“喂你这也太过分了吧我偏就要拉你”
浮笺气急,又去拉扯叶庭深的衣服,她就不信了他叶庭深以为自己是谁凭什么这么对她她还就要拉他的衣服,就要就要就要
可是没想到,这一把用力过猛,直接拉住了叶庭深的手
叶庭深还没怎么样呢,浮笺倒是惊慌失措的丢开了手。
可不得了可不得了她竟然摸到了叶庭深的手唔冰冰凉凉的触感还挺好的
啊呀呀,丢人丢人丢人
“江踪,送浮笺公主回城。”
“是,将军。”
自浮笺拉着将军的衣袖开始,江踪便知道有这个结果了,将军是不会让她跟着的。
“叶庭深我不回城,我要跟着你们”
“喂,你不准动我我可是堂堂公主,你一个暗卫竟然敢对我动手动脚”
“你放手放不放手”
浮笺自是不肯乖乖听话回去的,江踪又不好跟她来硬的,万一真伤着她了,岂不是给将军惹麻烦好在江踪武功比浮笺好了那么一丢丢,便打算直接钳制住了浮笺往城里走去。
可是浮笺要是能就这么乖乖束手就擒,那也枉费她女将军的称号了。只见浮笺默了一瞬,计上心头。
哼哼计不在下流,管用就好
“来人啊救命啊非礼啊”
“你乱喊什么”
江踪武功虽好,但论不要脸,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救命啊非礼啊”
浮笺越喊越来劲,同时使劲儿的往江踪身上靠。这会儿虽天黑了,但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浮笺一嗓子挨着一嗓子,是一嗓子嚎的比一嗓子响亮,已经慢慢开始有热心肠的人凑过来了。
糟了江踪心下暗叫不好,再这么闹下去,只怕将军出京之事就要暴露了
“将军”
江踪只好惨兮兮的回头去看自家将军,差点儿没哭出来,这是哪门子的公主啊分明就是个泼妇她再这么嚎下去,只怕自己堂堂将军府的暗卫,都要变成采花贼了
看叶庭深走了过来,知是有了回旋的余地,浮笺立马停了嘴,打算凑过来的路人却未散,倒像是更加好奇这边的情况了。
“叶庭深”
浮笺压低了嗓子凑到叶庭深跟前,“你要是不带我一起去,我就让这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去江南了然后我再去告诉皇上,就说你这暗卫轻薄于我哼”
浮笺虽然做足了威胁的姿态,但其实她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因为她不清楚也叶庭深的底线在哪儿。散播叶庭深去江南的消息,会让他这一路都很凶险,但浮笺并不确定自己这么说是不是就会让叶庭深有所忌惮,因为他这个人实在让人看不透。所以她才又在后面加了一句,即便他不在乎自己,难道他连这为他卖命的暗卫的性命都不在乎吗要知道,轻薄公主可是死罪,况且自己刚才大喊大叫引来那么多人,演的也有几分真切,真到了御前,江踪怕是没命可活了。
浮笺真是让人忍无可忍,叶庭深心里已是厌恶至极,只是当下实在不是和她纠缠的好时候。
“江踪,放开她。”
叶庭深说完便转身离去。
豁这是成了浮笺高兴的差点儿没跳起来,没想到他叶庭深也有乖乖听自己话的一天。
凑上来的人,看那大喊大叫的女子没事儿了,也都散开了。
于是,浮笺便就这么跟着叶庭深一路往江南而去。
说起来,江踪还真有点儿感谢浮笺。从前,将军每次用轻功,他总要追的气喘吁吁,如今多了浮笺公主这个累赘,他倒是不用像从前那般辛苦了。因为怕她真的落了单出事儿,将军还是有所放慢速度,好让她跟上的。
一路上,倒是出奇的平安,并没有遇到截杀,只有浮笺想尽了办法的没事儿找事儿,一会儿这里疼一会儿那里不舒服,一会儿饿了一会儿渴了,摆明了就是拖延和叶庭深单独相处的时间,想赶在叶庭深见到景舞之前多搞出点事情来。
叶庭深想象了无数个再次遇见景舞时的画面,也许她坐在院子里看话本子,也许她在花田里赏花,也许她在帝辞的屋子里休息呵又或许,自己的大师兄根本不会让自己见景舞的面
叶庭深也想象了自己再见到景舞是什么心情,生气吃醋然后质问她为什么和自己的大师兄共处一室,她难道不知道自己已经嫁人了吗
叶庭深想了很多很多,甚至做好了和帝辞打一场的准备。
可是,什么都没有
没有人阻拦他不让他见景舞,甚至大师兄叫人把御敌的阵都撤了
按理说,帝辞要是知道他来了,不再多派几个人拦他,多摆几几个阵阻他就是好的,怎么会出现如今的场面而且依照帝辞的消息网,理应知道他来了,如今弄得倒像是等着他来
“喂,叶庭深,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浮笺自顾自的自言自语起来。
“照你那大师兄当日带走景舞的情况,分明是对她有情,而且我在我们陵国都听说了帝辞的消息网之强大,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来了那他要是知道你来了,他为什么不拦你呢”
“你说,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江踪真是想把这个公主的嘴巴缝起来,将军自己看不出来出事儿了吗还需要她提醒吗
“喂,我跟你们将军说话,你一个暗卫插什么嘴”
“我们将军不想跟你说话”
江踪可谓是麻溜儿的怼了回去,不过下一秒就被浮笺恶狠狠地踩了一脚。
就这样,他们畅通无阻的到达了帝辞住的院子。
叶庭深设想了那么多的场景,惟独没有想到,他会见到一个他几乎快认不出来的景舞。
叶庭深到的时候,正值景舞毒发。
自第一次毒发咬伤了帝辞之后,景舞便让丫鬟时时都在自己枕旁准备一块儿帕子,怕的就是自己不知何时会毒发,又误伤了谁,一旦毒发,便赶紧咬着帕子。
算起来,景舞第一日毒发之日,也正是叶庭深从京城往江南出发之日。叶庭深本来可以很快就到的,偏偏因为浮笺,竟拖拖拉拉四五日才到。
这四五日里,景舞已经不知道自己毒发了几次了,每一次毒发都比上一次要更痛几分。因此仅仅四五日,整个人已经被折磨的只剩皮包骨头了。每一次毒发,景舞都要刻骨铭心的体会一次为什么宁初染说她撑不过一个月,原来这毒不是要毒死人,是要人活活痛死但是每一次的毒发,景舞又都必须要忍耐,她虽哑毒已解,却不敢大喊大叫,她生怕自己表现出熬不住的样子,帝辞就会去求宁初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