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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吃板子咯
    “杀,杀人动机?”



    “毒害他的原因。”



    她快速并大声说道:“试问,你若与淮安书院某学子有怨,达到不得不狠狠揍他一顿的程度,而又不想给其他人知道,你会在以下哪个地方出手揍他,其一,有夫子和同窗在的书院,其二,夜深人静的后街小巷?”



    吴辰儒甩了袖子:“你不要说这些无关的东西。”



    “我铺子开门做生意,若真达到想要谋害一个学子的程度,为什么偏偏选在自家铺子动手?为什么要自己砸自己的饭碗?”



    “不光是我,我铺子里几人,皆没有杀人动机。”



    “她是我妹子,铺子关了,牢狱之灾不说,她得跟着我喝西北风,这俩兄弟,大字不识一个,如何跟淮阳书院的学子扯上关系,还有俩妇人,她们本是洪家村的农妇,上有老下有小,她们敢光天白日这样做吗?”



    “我们几个人没有杀人动机,更不会这样做,但是——”



    “他确实吃了我铺子里的饭菜,确实死在我铺子里。”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吴辰儒语气十分不耐烦。



    她望向高堂后的顾凯芝:“府尹,请问,除了这份饭菜,铺子里其他地方,有没有找到相同的毒药?”



    一时,顾凯芝未开口。



    她接着说道:“饭菜确实有毒,毒不是我们放的,那么,毒如何混到饭菜之中?”



    堂上无人说话。



    转身望向那白布,她不紧不慢说道:“真相就是,毒是他自己放的。”



    “胡说八道!!”吴辰儒大步走向她,横眉相撞,怒目圆睁:“休得胡言!在此污蔑我弟!”



    “你怎知我是污蔑?”



    “我……你就是污蔑!那我问你,他为什么要在你铺子里毒死自己?!”



    “可能就是为了污蔑我,为了让我倾家荡产,为了让我入狱蹲大牢?”



    “不可能!”吴辰儒面红耳赤,差点就要跳起来,跑到尸体旁去,朝她怒吼:“你必须向他道歉!郑重向他道歉!”



    吴家爹娘开始闹起来。



    顾凯芝却不说话了。



    几人对着她一阵骂,她倒是跟听不见一样,孙二想反击,给她止住了,孙小猴吓得够呛,芳草突然“哇”一声哭起来。



    公堂上闹麻了。



    她都开始觉得头皮发麻。



    吴家人冲到她面前:“反正他死在你铺子里,今天,就要你一命偿一命!”



    吴母要去抓她衣领。



    衙役没有反应。



    等吴母凑近了些,她只好抬腿就是一脚。



    吴母摔到芳草身上,伸手就扯芳草头发,孙小猴立马扑了过去,一口咬住吴母的手。



    洪家村两个妇人去帮忙,吴父和吴辰儒也加入了。



    孙二一头冲过去。



    “住手!”



    “停下!”



    顾凯芝扯开喉咙喊了几声,愣是没人理他,衙役纷纷上了。



    几人被分开。



    “喧闹公堂,每人打五个大板!”



    先是一静,紧着,吴母一嗓子哭起来,芳草跟着哭得更凶了。



    她不得不喊一嗓子:“住嘴!不准再哭!”



    芳草停了。



    吴母也停了。



    她转身望着顾凯芝,不悦问道:“好看吗?”



    顾凯芝明显是愣住。



    “一开始你不喊停,打得难分难舍,你才舍得喊停,身为府尹,你没点责任吗?”



    霎时间,整个府衙都静了。



    “每个人打五个板子,他俩几十岁的人,五个板子下去,还能活吗?他个十岁的孩子,五个板子下去,还能活吗?”



    顾凯芝慢慢说道:“他们三个免了,你打二十个板子。”



    “行啊,最好当场打死我,那么多人见证,谁都跑不了!有人在我铺子死了,铺子掌柜就要一命抵一命,有人在府衙公堂死了,又该府衙里哪个来一命抵一命?”



    公堂里非常安静。



    只有……似乎是府尹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她叹息一声:“一只狗死在我铺子,我也得给偿命。”



    “你竟将我弟弟比作狗?!”



    新一轮喧闹。



    最后,她被拖下去,打了十个板子,吴辰儒也是十个板子,原因是藐视公堂。



    这下子好了,她焉了下来。



    趴了一个下午,硬是睡不着——痛啊!



    肿啊,肿得跟垫了一床棉被一样!



    晚些时候,来了个人。



    “我说……你可能耐,把顾公气得不轻。”



    她看一眼蔡戌则,没好气哼了两声。



    “他把我气得不轻!明明不关我们几个的事,偏偏把火往我们身上引!这件事,就该从吴亦儒身上查,查他的过往!最近跟谁在一起,都去哪些地方!还打我……”



    蔡戌则看了眼身后,左右,低声在门口说道:“已经下手很轻啦,正常行事,你俩谁都吃不了十个板子。”



    她只是冷哼一声。



    蔡戌则拿出纸笔来,又问了几个问题,补充了一些文述。



    收了纸笔,他拿出个小瓶子来:“药粉,一日两次,你自己瞧着用。对了,你可知《华南录》与《促织经》?”



    “不知道。”



    “《华南录》所述些奇闻异事,我也看过,闲事用来打发时间,那还是不错,《促织经》我却是没看过,你可知是什么书?”



    “不知道。”



    “竟是前朝贾丞相所着,斗蛐蛐的书,太过少见,整个淮安可能就麒麟书肆一本。”



    “斗蛐蛐?是不是就是蟋蟀?”



    跟蔡戌则聊了几句,从他那里得知个事。



    大唐禁du赌!



    类似骰子押宝的游戏,属于聚众赌博,唐律有例,凡聚众赌博者,打一百板,没收浮财(就是把家里多余的钱都给没收了)。



    然而。



    却流行斗鸡,斗狗,斗蛐蛐的耍法。



    想了想她还是说道:“我溜着去了趟吴家,在吴亦儒房内,门槛下,有个缝,里面有个坑,放了好几个蛐蛐罐子。”



    “喜好蛐蛐,自然得有蛐蛐罐。”



    “我的意思是……会不会,他最近沉迷于斗蛐蛐,输了钱,帮人做点事,当做还债?”



    “这……切莫随意猜测,蔡某先走一步。”



    “诶!再说几句,聊一聊啊,好无聊的!”



    喊不住,蔡戌则一溜烟没了人影。



    摸了药粉,清凉许多,这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进度拉得倒是快。



    第二天。



    就是第二次升堂。



    “升堂了?我不用去?”



    送饭的衙役说道:“府尹交代了,不用你去。”



    所有人都去了。



    包括跟她一样只能趴着的吴辰儒,被抬去了公堂。



    唯独,缺了她。



    ……



    ……



    注:《促织经》是宋朝宰相贾似道所着,世界上第一本研究蛐蛐的书籍,在此借来使用一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