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的钱,你可以理解为投资。”
“投资分短期投资,长期投资。”
“不管是哪种投资,我们的眼光都要看远一些,不要只看见眼下,比如,那几百个铜钱。”
柳微的话就在耳畔回响。
作为柳府的奴仆,本该跟着一起前往长安,中途却遇见匪徒,那么多人遭遇不幸,只有她们二人活下来。
不知道柳微为什么不回东洲。
可如今的日子……芳草打心底是愉悦和满足的。
虽说她只是一个奴仆。
但柳微一直都说她是她的妹妹。
跟周沛霖不同。
她可是亲妹子。
以至于柳微离开淮安,把所有东西都交给了她,包括两个铺子,契约,账本,铺子里的物品,材料,联系人,小洞天每月更新的诗句,还有“压箱底”的金银锭和珠宝首饰。
柳微离开了。
她就是代理掌柜。
铺子里的娘子,还打趣喊她掌柜的。
被她板着脸说了两次。
明明只是一个卑微的婢女,却被如此信任。
芳草看了眼四周,深吸一口气。
除了打理好铺子,她得再做些什么。
调整呼吸。
再仔细打量宅子。
目前,小洞天的生意不温不火,比不得开业,倒也有些客人,柳微说暂时就这样不管他,所以,铺子里还是那两个从洪家村带来的妇人,以及厨师长孙二。
桃夭这边有两个洪家村的妇人,三个娘子,其他几人就是住在淮安内的年轻娘子。
不管淮安里那些,洪家村几人,孙二,孙小猴,还有周沛霖和她二哥,大家伙都住在一起。
以后再从洪家村请一些妇人娘子来帮忙,现在的院子,实际上不够住。
院子迟早要换。
如果有合适的宅子,又低于市场价那么多,确实是可以出手。
芳草思前想后,确实是想入手。
但从未花过那么多钱,心里还是有些“胆战心惊”。
回到前院的时候,没有多说什么。
拉着周沛霖去了附近几处宅子。
打听了一番,宅子的主人确实是那位老妇人。
而老妇人实在是苦命。
夫君、公婆相继去世,唯一的儿子得了怪病,花了无数钱财,儿子也没能从阎王手里夺回来,眼下,老妇人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够找到自己早年外嫁的妹子。
外出上路,总归是要钱,不能像现在这样坐在门口乞讨。
芳草跟周沛霖说了自己的想法。
周沛霖红着眼眶说道:“郑老夫人也太可怜了,换做是我,早去寻了亲人……咱们若是能帮帮她,也算是积攒了一份功德。”
芳草看她一眼,把桌案上的纸放过去:“我是说价钱,你觉得如何?”
“这……我也不懂啊。”
芳草算给她听:“我打听过那附近宅子的卖价,便宜五成,而且不带家具,郑家宅子里的家具,我瞧着倒是不错,东西都是现成的,咱们明日就能直接搬过去。”
“那也得不少钱。”
同周沛霖说了一阵,感受到她的“害怕”。
两个女子一样的感觉——宅子不错,价格便宜,就是不敢一次性花那么多钱。
而就在这时。
房东又来催促。
当日下午,芳草就送去了定金。
当然,她还是留了个心眼——跟老妇人要了地契,紧着又去了趟府衙,结果,地契不假。
请来见证者。
重新签地契。
芳草当场付了7锭金,即,420贯钱。
按完手印时。
心扑通跳了好几下。
柳微不在,宅子暂时是她的名。
芳草心里去说不出的感觉。
非常奇怪。
鼻头有些酸。
眼前像是蒙了一层罩子。
老妇人收了金锭,答应立马搬出去。
“郑老夫人,你可以再住一段时间,直到等你准备好去富阳。”
老妇人笑着摆手:“不了不了,我自有安排。”
晚上回去通知了大家伙,第二天一大早,一行人去了新住处。
倒也没有什么行李,多是些瓶瓶罐罐,大缸子罐子等等,找了个板车,直接推了过去。
院子腾了出来,房东立马关上了门。
由于距离铺子休息还有两日。
芳草跟大家商量好,先住着,等休息时,一起打扫宅子。
“芳儿姐!你们也太厉害了吧,上哪儿找到那么一个……世外桃源?”
“世外桃源?”周沛霖笑着问道。
孙小猴摸摸后脑勺,笑嘻嘻看向周铭:“跟二哥学的。”
东西盘过来。
晚上回来,各自收拾自己的东西。
芳草和周沛霖一间屋子,洪家村妇人娘子分两间,孙小猴和孙二一间,周铭单独住一个稍靠后的屋子。
依旧是一大早就起来了,干完今天就休息,一行人都挺高兴。
最先出门的是孙小猴。
刚见他推开门,就是一嗓子“啊——”。
孙小猴向后退了好几步。
一屁股坐在地上。
后面的芳草几人还没来得及过去,只见孙小猴爬了起来,冲到门口,一阵左右张望。
芳草正开口:“怎么回事啊?”
已听见孙二骂道:“哪,哪,哪个龟孙子!跑到你爷爷,爷爷门前,来,来……来撒尿!有本事跑你爷爷面前来啊!”
紧接着。
几声尖叫。
几个娘子面色苍白。
芳草也是不敢上前,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倒是有妇人上前看了:“没事,就是些狗血。”
妇人去拿桶子盆来清洗。
其他人先去铺子。
宅子大门,角门和后门,三个门都被泼了狗血,门板上,地上,周围墙上,到处都是血迹。
芳草拿布遮住嘴鼻,清理了一上午。
不知是怎么回事。
只能当是恶作剧。
晚些时候去了趟陈记拳馆,阿坤和阿明都不在,听说是帮人送货去了,明后天才能回来。
“你好些了嘛?”
周沛霖坐起来,面容愧疚说道:“那你忙了一天,我什么忙都没帮上。”
周沛霖昨晚着了风寒,本来就头疼,早上出门那一茬,直接把人吓晕了。
原本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然而……
晚些时候,一妇人说明日一大早放个炮仗,图个喜庆,几人都说好,孙二和孙小猴立即去街上买东西。
本是冬天。
天黑得早。
芳草在屋子里等了好一阵,却突然听见后院传来声响。
“你……你听见没有?”
躺在床上的周沛霖,把被子拉了又拉:“你也听见了?”
“什么声音?”芳草起身要去。
周沛霖坐起来:“别,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