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筷子,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洪大婶问道:“今日的菜可是味不对?”
双眼盯着桌面。
一边摇了摇头。
“我跟着孙老二学了几手,不大学得会儿,味道没对,我重新给你做个菜来,东家,你想吃些什么?”
她又拿起筷子:“没事,不管我。”
把一碗饭吃完。
放下筷子。
往自己院子里去,芳草正在清算今日的账务,听着算珠清脆的声响,躺榻上,慢慢闭着眼。
前阵子还是连着的阴雨天,屋子里湿漉漉的,被子有股子霉味儿,这几日一下子干燥起来,甚至于有几分燥热。
翻了个身。
面朝着内侧,耳旁拨算盘的声响,似乎越来越远。
眼前迷迷糊糊。
嗡——
嗡——
不知打哪儿来一只蚊子,一个劲儿来耳边转悠。
“啪!”
紧着拍打几下。
终于清静了。
屋子里灯还亮着,算盘声好像还在,已经开始做梦,不大记得梦见些什么,依旧是迷迷糊糊。
忽然。
下腹有些胀。
双手搁在肚子上。
迷糊中睁开了眼,她得去一趟厕所。
可是刚站起来,抬眼一瞧,对门竟有一人。
妈呀——跟她做着一模一样的动作,而且,那人长得跟她一模一样!
还发着愣,只见那个自己松开了手,看了她一眼。
顿时。
后颈一阵发凉。
她感觉到自己胳膊上的汗毛,簌簌,统一竖立起来。
就这样愣在原地。
转瞬。
那个自己已经走了回来,径直经过她身旁,肩膀紧紧挨着肩膀。
呆呆转脑袋。
然后。
那个自己躺下了。
下一瞬,她竟也躺下了。
一个睡榻而已,两个自己。
阵阵发冷。
“嘎吱”一声。
窗户被推开。
她的脸不自觉转向窗边,却什么都没看见,只觉得一阵寒风吹进屋子,风打了个转儿,从她后颈脖子钻出去。
像是贴过一条蛇。
蛇的皮肤是冰冷的,黏糊糊的。
不自觉把脸转向另一侧。
也就是朝向睡榻的里侧。
霎时间。
屏住了呼吸。
一双眼正直勾勾盯着她。
那个自己,睡在自己身旁的自己,正阴沉沉的盯着她。
从她的眼里看见了自己。
呼吸变得困难。
喘不上气。
呼——
想要挣扎。
想要大声呼救。
“啊”一嗓子。
忽然可以动了!
正抬起手来,对面的自己,动作更加迅速,那个自己拽住了她的头发。
她俩就这样扭打起来。
“呼——”
突然。
睁开了眼。
“东家?”
眼前是洪婶子。
“你?”
“热水送来了。你先泡个脚,再去床上睡,在这儿迷糊着睡着了,身上也没搭个被子,要是染了风寒,明日开业可要怎么办?”
“热水?”
“芳草让送来的。”
芳草正好走过来:“婶子,你去歇着吧,这边我来就成。”
洪婶子出去。
芳草在她面前蹲下,她挪开了些。
“我不想泡脚。”
“你既然不想泡脚,干嘛让烧水,大东家,柴火不要钱吗?”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泡脚了?”
此时的学府路。
一片乌云,遮住半轮皎月。
一人走进学府路一端。
他背上扛着个袋子,往前走几步,往后看一眼,走走停停,朝着学府路另一端去。
而围挡遮住的铺子外。
洪震武打了个大大的哈切。
看了眼天色,伸了个懒腰。
“震武,昨日你替我守了一夜,先回去歇着吧,这里有我就成。”
“这不算什么。”洪震武又打了个哈切,原地跳了一下:“有为哥,小燕怎么样了?”
“亏得董大夫就住隔壁院子,夜里烦着他,他也没给脸色瞧。”
“董大夫跟其他大夫都不同,不图钱,这才肯给咱们这些人瞧病。”
“也多亏得是跟了东家。”
“嘿,有为哥,你说,明日铺子开张,会是怎样的场景?我听人说,就这旁边的一个小巷子,原本是东家的食铺,那么小一点,当时就是整个学府路上最闹热的地方,那吃食好吃得能让人吞下舌头!每日排队的食客,能从那边,排到那边去咯!”
“我也听说了,不过……”
“不过什么?你可别跟我吞吞吐吐的!”
“咱们东家得罪了一些人,恐怕是没那么容易。”
“有为哥!”洪震武徒然起身,伸手指着洪有为的鼻子:“你是不是那些人派来的细作?!铺子还没开业,你就在这里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我,你,你小声些。”
“你还怕被人听见?我就要大声喊出来!”
洪有为也大吼两句:“你不怕被抓进府衙,就尽管喊,喊吧!”
洪震武瞪了几眼。
刷一下坐下。
他“哼”了好几声,往旁边挪了挪。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影赶紧掀开铺子外围挡一角,迅速跑远了。
来了一阵风。
天上的乌云被吹散了。
又是一阵风。
乌云再次遮住了月亮。
静悄悄的学府路,却被一嗓子喊醒。
“不好了,走水了!走水了,都快出来啊——”
等守在铺子门口的洪有为,洪震武两人跑出来,只见隔壁乌烟袅袅。
一个愣神的功夫。
火舌猛蹿!
顿时,火光四射!
更要命的是火星子跳到了他们的围挡上——围挡是粗布做的,不防水,不防火,烧起来的速度不会太慢!
洪有为两人赶紧回去找水。
铺子里还有几人,虽在铺子,却已找了个地方睡觉,此时,所有人都被惊醒。
铺子的人去隔壁救火。
趁着这缝隙。
又有人偷偷摸摸掀开围挡另一侧,他钻进铺子,取下背上的袋子,手伸进布袋子,取出……
“砰!”
闷然一声。
只见那人已倒地。
丢了手中的擀面棍,柳微立马朝外面去。
才到门口,碰见抱着水桶回来的洪震武。
“不好了,东家,隔壁着火了!”
赶紧出去。
只见,火势汹汹。
隔壁是一家开业不久的衣帽行,布料,衣裳,木柜,燃烧的速度不要太快。
而更糟糕的地方是围挡燃起来一部分。
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
刚刚好嘛,把她的铺子围着烧起来。
对了,刚打晕那人,他的麻袋子里就是一坛子火油。
学府路上住家户不过,铺子夜里基本都打烊了,即使有人留下守夜,人数也不多。
看了眼四周。
她扯住围挡一角:“有为,跟我来!”
两人抱着围挡,冲进了火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