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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别有洞天(6)
    俩闹事的男子终是灰溜溜走人了。



    在离开铺子之前,打小侍的人道了歉。



    铺子里还有以前陈记酒馆留下的小侍,其中一些人,其实并不是非常合适,但既然答应了陈掌柜,自然不能让人家卷铺盖回老家。



    无论如何不合适,其他人不能故意找他们麻烦。



    这是一个潜在心理。



    柿子,要挑软的捏。



    像是商人,比起当官的,种地的,做工的,那就是最低阶层,因此,有事没事来找茬的人,总会时不时蹦哒出几个。



    纵使是最底层,里面也有各自的鄙视链条。



    好比如说,金满楼,谁敢有事没事去找茬?



    除了再遇蟑螂事件,一直到傍晚时分,倒是没有发生什么其他事情。



    晴了一整日。



    夕阳西下。



    眼瞅着即将迎接下半场。



    “东家,要不要现在挂灯笼?”



    “挂上吧。”



    铺子门前两侧各一盏灯笼,其余挂在一二楼推开的窗户前,寻常可见的灯笼,不过身形要更加小巧玲珑。



    挂上灯笼后,她进了铺子,站在那堵木牌墙一侧。



    视线望向一个角落。



    轻微一声“来了”,紧着,只见墙面一侧淌入流水。



    顺着竹子做成的管道,水从一侧,流向鹅卵石小径旁的水缸子。



    “滴……”



    “滴……”



    外天色朦胧。



    鹅卵石小路,葱葱竹林,潺潺流水。



    气氛一下就不同了。



    鹅卵石小径旁有块空地,紧靠着左侧高处一截的地方,打开隐藏在阶梯边上的模板,拉起来就是一个独立的看台。



    小侍端了古琴上去。



    不大会儿,出来一位面带轻纱的女子。



    女子盘坐看台。



    素指一滑,清新素雅的音乐,缓缓响起。



    一时间,铺子里相当安静。



    静得只有琴声,水滴声,呼吸声,以及踩在鹅卵石上的细碎的脚步声。



    她靠墙站着。



    眼角余光捕捉到一些影子,忽然,转过头去,却立马愣住了。



    对面那人朝她露出笑来。



    “为何不延续小洞天之名?”



    “将进酒不也挺好?请大家来吃酒,快进来,去二楼坐坐。”



    本来就安静。



    她说这两句话,马上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下一瞬。



    大家再次安静了,因为光临的这位客人——正是淮安府尹顾凯芝。



    当然,他并未穿官服,只是一身极其普通的衣裳而已。



    可学府路上的人,哪里有不认识顾府尹的道理。



    随即,众人纷纷起身,朝顾凯芝作揖。



    顾凯芝却是摆手:“切莫拘谨,我肚子饿了,来寻着吃食罢了,大家伙儿自己做自己的。”



    顾凯芝看了看一楼的装修布局,跟着她去了二楼,路过梅花墙的时候,伸手拿了一壶酒。



    “顾公,你拿的是烈酒,以你的酒量,还是……”



    “悠着点”三个字还没说出口。



    他问道:“李白是何许人也?”



    “一位……经历复杂的诗人。”



    “噢?能有多复杂?”



    “这不复杂,怕是也写不出那么多诗来,就拿外面墙上所写的将进酒来说,当时的他正在……”



    李白的故事,没那么快说完,只是开了个头而已,顾凯芝就被菜谱以及美食美酒所吸引,期间,还要求她继续讲李白的故事。



    真是把她当做了说书先生。



    “顾公你试试这个,让我歇口气。”



    “那你吃几口水,歇歇,再接着讲。”



    “不行,我可不说了,咱们下回分解。”



    “这怎么行?”



    “那我先讲个其他事儿,咱们再继续说?”



    顾凯芝老狐狸般眯了下眼:“何事啊?”



    “李白的故事,你还想继续听吗?”



    “与这有关联?”



    “像顾公这般学识渊博之人,既然对他感兴趣,想必,其他人也是觉之有趣,那么,顾公觉得让更多人知晓他的故事如何?他的诗作,如何得来,也鼓励更多的学子去坚持,你觉得怎么样?”



    “你这不正是让更多人知道他的诗作?”



    “顾公是指外面墙上那些?”



    “还有其他地方?”



    “不够,只是一面墙而已,哪怕是蝼蚁那般大小,写得密密麻麻,又能怎么样?不过是整个淮安的人看一眼罢了,整个大唐,还有许许多多的人,他们还不知道李白是谁!”



    “所以说?”



    她凑近了些,倒了杯酒,递到顾凯芝面前:“嘿嘿,所以说,想要顾公支持一下下,我打算置办一个印制堂。”



    “印制堂?”



    “除了官府置办,全国还有多个地方,也有私人置办的印制堂,只是在淮安,私人印制堂不过只有两家。”



    “你想成为第三个?只是为了讲述他的故事?”



    “除了李白,还有许多人嘛,前面门边的木牌墙,顾公瞧见没,一人出一本册子,那都是不够的,写不下,得一条学府路那么长的街。”



    他忽然笑了起来:“你可知印制堂得花多少钱?淮安那两家印制堂,一个有三十多年,另一个有上百年的光景,你……”



    “顾公,你要借我点金银不?”



    “我借你,你还得起嘛?”



    她看了眼自己的手,把手再举高了些:“顾公,我不找你借钱,只是想得个许可,我会赚更多的钱,放心,赋税一个子儿都不会少。”



    顾凯芝瞅了她一眼,接过了杯子。



    “吃上一口,好酒呢,不吃白不吃。”



    顾凯芝又暼了她一眼,把杯子放在唇边:“你不会在里面放东西了吧?”



    她举起那酒壶,直接喝了几口:“你一个大男人,还怕什么啊?”



    顾凯芝再次笑了起来,喝了一口酒,接着说道:“我就觉得你葫芦里装了什么东西。”



    “哈哈哈,能有什么东西啊?只不过印制堂要置办起来,首先得要有纸,纸价可不便宜,所以,我打算先置办一个造纸坊,这不顺带着的事儿嘛?”



    “造纸坊?你懂得印刷,还会造纸?”



    “不会不怕,我可以去学嘛。”



    “学?”



    “你这语气也太打击我的积极性了,我做这些,可都是为了,说都是太不真实,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咱们淮安的学子,纸便宜,书便宜,寒门弟子离书院才更近,离报效祖国才更现实啊!”



    顾凯芝脸上没了笑容,他放下杯子:“你说得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