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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闹别扭
    将房门锁好,一家五口一起到了村口,坐上了牛车。



    沈老汉是很喜欢赶集的,尽管每次赶集都没买什么东西,但他就是喜欢在镇上走走看看,这是他除了抽旱烟之外唯二的爱好。



    到了镇上,陈氏和沈老汉就与他们分开了。



    “三哥,我在这里卖猎物,你和三嫂去将人参卖了吧。”沈冬知道这次来镇上的首要任务是什么,摆好了摊子就迫不及待地说道。



    摊子上只有三只野鸡和两只野兔,是这几天攒下来的。



    那些死了的留不住,也没人买,他们都是腌成了腊肉,留着自己自家慢慢吃的。



    沈秋还记着媳妇来镇上是为了卖东西的,带着四弟的确不是很方便,便打算将人参买了之后带她一起逛街,顺便看看要买什么。



    他们来到镇上最大的药铺,却发现来药铺看诊买药的人很多。



    “你在这里排队吧,我先去买东西,等会儿再来找你。”陆烟儿趁机说道,沈秋在身边她不方便将空间里的东西拿出来。



    她没有冲动地将空间的事情告诉沈秋,但也没打算瞒他一辈子,毕竟他是要和她过一生的人,等时机成熟了,再告诉他。



    沈秋抿了抿唇,很不放心让媳妇一个人去买东西。



    “我们先去买东西,中午这里人就少了。”



    陆烟儿仍在争取单独一人采买的机会,找了个很好的理由——



    “可是这样下来耽搁了时间,就赶不上回村的牛车了,我们分头行事快一点。”



    沈秋忽然沉默了下来,就那么看着陆烟儿,眼神略有些受伤,整个人都显得很落寞。



    他忽然想起半个月之前媳妇要来镇上买香胰,那时他担心她的安危,想与她同行,可她好似觉得和他一介村夫走在一起丢人,只让他远远地赘在身后,不让别人知道他是她的丈夫。



    她即便是成了亲,也不梳妇人发髻。



    他们的身份天壤之别,若不是陆太守外出狩猎带着家眷来到镇上小住,他那天路过湖心亭恰巧救起了落水的她,或许他们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再次相遇,还在因缘巧合之下结成夫妻。



    那时他就知道她是被迫嫁予他,嫌弃他也是正常,所以并不多么伤心,可这两天却因为她对他的态度变了,就以为她不嫌弃他了,贪心地想与她做一对寻常夫妻。



    “你怎么了?”陆烟儿不解地问。



    沈秋这变脸的速度莫名有些熟悉,但她一时又想不到在谁身上见到过。



    “我没事,你先去买东西吧,我在这里等你。”



    沈秋垂下眸转过身,不再看陆烟儿一眼,专心排队。



    “到底怎么了?”她抓住沈秋的一只手摇了摇,态度软和地问。



    沈秋侧头对陆烟儿笑了笑,好似之前别扭的情绪从来没出现过一般。



    “我只是怕你一个人遇到什么危险。”



    他其实很想问问她,有没有一点喜欢他,却不敢,因为他知道那只是他的痴心妄想。



    无论是幼时,还是现在,她都看不上他这样的粗鄙村夫。



    陆烟儿松了一口气,他不闹别扭就好。



    “镇上这么多人看着,哪里会有什么危险?你放心好了,我买好东西马上就回来。”



    陆烟儿并没有发现沈秋眼底复杂的情绪,一心想着等会儿要买些什么。



    沈秋身上的衣服都有好几个补丁了,这还是他最好的一身衣服,沈冬身上的衣服补丁更多,是捡沈秋穿旧了的衣服改了尺寸做出来的,沈老汉和陈氏身上也没有一块好布,想必是许多年没有买过新布做新衣服了。



    家里的油盐酱醋也不多了,这些可以买些瓷罐从空间里装一些出来。



    上一任空间主人囤了很多生活必须品,这些东西他们一家人几辈子都用不完。



    只是空间里没有布料,都是模样古怪的成衣,不好拿出来。



    这里的蔬菜品种单一,也可以取一些种子出来,就说是在别处买的。



    “背篓给我吧,我要用它装东西。”



    沈秋薄唇微抿,将背篓交给了她。



    “若是东西太多,你就先放在店里,我来取。”



    陆烟儿表面答应得很好,心里却并不将沈秋的话放在心上,她可以先将东西都放进空间,等回来的时候再取出来,背篓用一块布遮着,别人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东西。



    背篓有些大,还有些重,陆烟儿刚接过来差点没拿住。



    失算了,这个背篓是沈秋用的,自然是按照他的尺寸做的,整个背篓大了她一圈,背上之后,几乎将她上半身给遮没了。



    沈秋的薄唇抿得更紧了,却没在说什么。



    看着陆烟儿的背影,他怔怔出神。



    片刻后,他自嘲一笑,现在这样也挺好,至少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她还愿意与他亲近。



    他不能太贪心。



    走在路上的时候,陆烟儿毫不意外地收到了许多人的注目,除了她惹眼的外貌之外,还归根于她的衣着与背篓完全不相符。



    她好歹是太守之女,衣着讲究,布料上品,带到沈家的衣服虽然都是旧衣裳,镇上的人却看不出来,只觉得那衣裳一看就价值不菲,可这样一个衣着光鲜的美人,却背着一个大她许多的背篓。



    若是上一世,她一定羞得无地自容了,她一贯是爱好面子的,并不愿意别人看她的笑话。



    可经历了那么多的生死别离,她早已看淡了许多事,只想珍惜眼前之人。



    颜面不能当饭吃,她过她自己的日子,外人的想法与她又有什么要紧的?



    何必为了不在乎的人约束自己的行为呢?



    陆烟儿打算为每人做两身换洗的衣服,现在已经六月底了,再过一两个月天气就要转凉,里面的衣服要用保暖的布料,这样算下来,需要的布还不少。



    她来到布庄的时候,正好之前买布的人已经走了,掌柜的上前来,客气地询问道,“姑娘要买什么布?”



    陆烟儿将背篓放在角落里,走到摆放在显眼处的成色不错的丝麻布匹前,上手摸了摸,手感不错,厚度适中,她指着那块墨绿色的布匹问道,“这块布多少纹银一尺?”



    一看她问的是丝麻,掌柜的脸上就带了笑,更热情了些,“姑娘眼力好,这是店里卖得最好的布料,做工精细价格实惠,两百七十五文一尺,你若买得超过一丈,我便将零头给你抹了,算你两百七十文一尺。”



    陆烟儿算了一下,大人的衣服五尺布可做一身成衣,小孩的衣服只需要三尺布,家里有五个人,四个大人一个小孩,给每人做两身衣服就需要四丈六尺布,都买这种布料,就需要十二两四百二十文。



    这还只够做外衫,内衫的布还需要另买。



    昨天卖灵芝的钱李大夫还没送过来,她身上只有十五两银子,这些银子还是沈秋这些年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在成亲之后就都交给了她。



    陆烟儿犹豫了,准备问一问棉布多少纹银一尺,若是不够,就只好换成稍微差一点的布料了。



    一个手持摇扇,风度翩翩的男子踏入布庄,面露惊喜地看着陆烟儿。



    “陆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烟儿看向问话的人,面露疑惑,她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个人,便问道,“公子认识我?”



    江岸眼里带着偶遇故人的欣喜,解释道,“我们之前在诗会上见过的,实在忏愧,在下才疏学浅,在诗会上被人讥讽,还是陆姑娘为在下解的围,在下感激不尽。”



    陆烟儿哪里还记得诗会上见过什么人,那对她来说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时隔这么多年,一些不重要的事和不重要的人,她都忘了,便不接话。



    江岸丝毫不尴尬,继续说道,“陆姑娘怎么会来桃李镇呢?要在这里停留多久?在下是洛水县的县令江河之子江岸,若姑娘有何需要,尽管吩咐,在下愿意为姑娘效劳。”



    他一直想找机会感谢她,却找不到机会与她说上话,桃李镇正是归洛水县管,他这几日与友人一起来桃李镇游玩,竟在这里遇上了她。



    陆烟儿不认识江岸,却对江河这个县令很有印象。



    上一世洛水县发生旱灾,田地干枯,百姓颗粒无收,他在旱灾刚发生之时就开仓放粮,赢得百姓的赞扬。后来城内爆发瘟疫,他采取了雷霆手段封锁城门,不允许染了瘟疫的人出去,及时阻止了瘟疫的蔓延,让城外的人得到了片刻喘息的时间。



    只是没过多久他连同他的家人染上瘟疫死了,偌大的洛水县成为无主之地,山匪占地为王,掠夺奴役百姓,瘟疫也蔓延出去,爹娘就是在那个时候染上瘟疫死的。



    从江河所作的事情看来,他应该是个好县令,若是自己提前让他做好防御措施,是不是可以减少伤亡?



    这些想法只在陆烟儿的脑海之中一闪而过,她并不觉得江河会相信她一个女子的话,也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只想低调地护着家人。



    但因江河的缘故,她对江岸客气了些,应了他的问话,“我嫁至此处,今后也会一直留在此处。”



    江岸满脸错愕,脱口而出,“这里穷乡僻壤,姑娘乃太守嫡女,怎会嫁至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