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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委屈
    找到程方圆,学着他小舅子的语气,扯着嗓子吼道,“程老大,管不管你小弟?”



    程方圆觉着丢脸,朝马金霞和吴婶娘俩儿讪笑一声,小声问他,“你这是哪根筋搭错了。”



    “我不管,反正这事必须你出面。”



    把原委一说,他决定再也不能既唱白脸有唱红脸,内宅的事,以后还是交给他媳妇乾纲独断。



    听完了,程方圆很震惊,朝墙角瞅了一眼,“你还别说,万里还有点小聪明,咋就不用在正道上。”



    肯定是万里跟他姐夫支棱着,谁也不服谁。



    她觉着好笑,也算公平,你欺负我小弟,我小弟蛊惑你妹子,这正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不过还真不能放任万里和四丫头这么胡闹下去,她同意周扬的看法,万里多半是废了,不能再让四丫头走上同样的不归路。



    马上四周岁,虚岁快五岁的孩子,也别管男娃女娃,正是讨人嫌,狗都烦的时候。



    营养高出别人一大截,长得结实,脑子还聪明,再加上老太太最近把主要精力放在兰香肚子上,就疏忽了管教,亲妈到底打得少,没能从小管起来,四丫头调皮捣蛋,都能作出花来。



    亲哥吹胡子瞪眼,程方圆还算有点薄面,四丫头不情愿的跟着嫂子走了。



    就是回头看着大黑的时候,大眼睛水汪汪的,不舍,无助还可怜。



    他心里诡异得很,可爱又招人稀罕的那个贴身小棉袄到底变成了熊孩子,上辈子也没有这一出啊。



    随即又恍然,上辈子这时候他正在省城五金厂当学徒,哪里能知道家里的鸡飞狗跳,一年下来就春节前放几天假,新衣服、好吃的哄着,什么样的熊孩子也没心思闹。



    之后满五岁,送进育红班,有老师们教育,哪个熊孩子也不敢炸毛。



    上辈子,即便宠溺孩子如李佳,也只会对着育红班的老师说:孩子交给学校,认打认罚。



    这还算是客气的,大多数家长的观点,孩子这玩意儿,反正是自家生的,不用心疼,惹祸了照死里打,大不了再生就是。



    七十年代出生的孩子都皮实,等进入八十年代,计生普及之后,孩子才开始宝贝起来,那时候四丫头也该规矩懂事了。



    东北土话,小树不修不直溜,小孩不打艮啾啾。



    他虽然没有打孩子的习惯,但对四丫头,是真头疼。



    腹诽道,“妹子,这回你落我手里了,最好放规矩点,这辈子你哥我家大业大,也不指望老了你给我端茶递水买糖块儿,仔细你的屁股。”



    他说的阴仄仄的,眼神跟着泛冷光,程方圆说,“你可给我歇着点吧,女孩子还能打骂?”



    得了倚仗,四丫头不惧他,藏在她嫂子腿后边扯眼皮使鬼脸儿,好不得意。



    他虎着脸扬手作势要打,人家根本不怕他,还扭着屁股挑衅。



    “完了完了,要翻天了。”哭丧着脸念叨,他在家里的地位岌岌可危,吴婶母女,四丫头娘俩,再加上他媳妇,家里五个女人。



    再瞧他这边,自己算是一员大将,他小舅子身在曹营心在汉,和对面眉来眼去,松子那个软蛋是对他言听计从,但要非在程方圆他俩之间选一个,一多半也是偏向对面。



    什么时候他竟有了孤家寡人的趋势。



    憋着气走到他小舅子身后,抬腿“咣”地给了一脚。



    程万里梗着脖子,不甘示弱的瞪他,“干啥?说话不算话是不?今早饭桌上你说的,家里最小打骂可以,现在我好歹也是倒数第二,你还是爷们儿不?”



    果真是反了天了,他赌气又给了一脚,“挺着,你是替四丫头挨得。”



    程万里拍拍屁股,洋洋得意,一点也不觉得羞耻,反而还有点自豪。



    娘的,都神气个什么劲儿?



    他郁闷着回屋翻出一包烟,走到狗窝旁边搂着大黑坐下,点烟,摸着大黑的狗头,语重心长,“黑呀,你争点气,我是没希望了,你们兄妹三个里头,你得守住咱们爷们儿的最后一点尊严。”



    大黑嗷嗷叫着朝他怀里拱,尾巴都没有平时摇的那么欢快。



    他瞅一眼,心疼坏了,大黑以前雄壮的像麦穗一样的尾巴,都要让四丫头揪秃了。



    “黑呀,你多受委屈,让着点,可不能真咬,碰面就跑知道不?”



    指着家里忙活的,他继续说,“瞅仔细喽,这些都跟咱不是一国的,都是坏蛋。”



    德四儿和小五子上门的时候,本指望着他这个阵营能添两位大将,可谁想到,小五子带着秘书,卢月芳也跟着来了。



    二比二,再看德四儿和小五子没有一点骨气的狗腿子样,他气不打一处来,都他娘的是软骨头白眼儿狼。



    吃晚饭的时候,他一个劲儿的喝闷酒,一杯接着一杯,自饮自酌,看得德四儿和小五子心惊胆战。



    程方圆捅他,让他慢点喝。



    他端着酒杯,强调,“妈和四丫头来了,我高兴!”



    好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今天的酒量出奇的高,德四儿和小五子原本还能陪一会,可考虑到商场才开张,怕误事儿,告罪之后也走了。



    杯盘狼藉,桌子底下摆了一堆啤酒瓶子,从晚上一直喝到天黑,中间吴婶热了三次菜。



    最后菜没法热了,干脆就端上一盘花生米,一盘咸菜丝下酒。



    程方圆大概知道他为啥喝闷酒,也没管,李佳看儿媳妇都没管,当婆婆的也不能越过儿媳妇,跑过来装好人,再给小两口惹麻烦,干脆也没管。



    松子和程万里坐得腿都要麻了,偏偏不敢下桌。



    虽然家里有皇上和太上皇在,可醉酒的丞相发酒疯痛斩一两个大将,谁还能真追究。



    月上柳梢头,他光着膀子坐在窗底下,酒是喝不下去了,揉着通红的眼睛,内流满面。



    他的贴身小棉袄没了,又想到上辈子的闺女,如今没了老子,是不是得让女婿欺负,他的心都要碎了。



    越想越憋屈,扯着嗓子开始唱,也不管唱的是不是应景。



    “啊!妈妈,烛光里的妈妈



    您的黑发泛起了霜花



    啊,妈妈,烛光里的妈妈



    您的脸颊,印着这么多牵挂



    妈妈呀,女儿已长大



    不愿牵着您的衣襟



    走过春秋冬夏



    啊,妈妈相信我



    女儿自有女儿的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