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辽苍穹,似因为先前长飞的尘埃,有所浑浊。
一道裂痕在半空浮现,随即逐渐扩大,灰袍老者、玄羽、皇帝、还有几个身着金甲的侍卫,先后跨了出来。
玄羽正震撼于空间穿梭时四周的风火雷电,却是目光一瞥间,心头之荡,霍然转为了无尽震悚。
苍茫大地,竟恐怖的,凹陷了下去。
玄羽他们立在数百米高空,视野尽头,有稀疏的绿意,越近,就越是漫漫然的肃杀之黄,便是被碾砸过的荒芜之土。
而接近凹陷中心的位置,黄就渐渐化作了黑,那深邃至极的暗,蔓延大片,就像吞噬的夜空,令人望着,就觉惊惧。
几人脚下,赫然,是个直径千里的坑洞,是毁天灭地后的深刻烙印。
“这……是陨石吗……”玄羽的心脏跳地极快,他紧紧咬着牙,发问道。
灰衣老者眉头锁着,他鹰爪般的手一直成拳。
“如果是陨石,这么大的坑,整个天羽,都会消失。”
“那……”玄羽感觉那疯狂跳动的心,带上了寸寸的冰凉。
身着金袍的皇帝慢慢的走到玄羽边上,目光沧桑地望着下方:“这里……”
“原本是琉璃宫。”
一句话,无异于道闪电,径直炸进了玄羽的灵魂。
他的手颤抖起来,随即开始疯狂的翻动自己的空间袋,一样一样的东西被他摔了出来,甚至包括龙血剑和那块石头,他简直,除了一个,其他什么都不想顾了。
玄羽猛地抓出一块玉佩,见上面的光芒依旧淡淡流转,身形顿时晃了晃,怕若不是皇帝扶住,他就要栽落下去。
长呼出一口气,至少,她还活着。
头脑一颤,玄羽突兀想起了什么。
“我用空间石跑到这里,不代表就真的逃掉了,他、他们,迟早会找来的。”
那么现在,是来了,来过了吗。
带走了她,顺便,也毁了琉璃宫。
那么究竟她那里的那些人,是有多强,一招,就堪比天灾。
“这巨坑,恐怕是人为,真不知道琉璃宫,什么时候得罪了这种程度的妖怪。”天羽的皇帝低声说着,声音极为不稳。
玄羽听了,眼中尽是苦涩,这么多生命被灭,他都已分外自责,不知道雪,会如何痛苦。
“能打出这样的招式,简直……可怕。”南羽将军在一旁沉着脸说。
“不是……”
那老者终是哑着嗓子发声,“不是招式,这坑……应该……”
他喘了几口气,话语里有深深地无力:“是一根手指……”
老者目光极黯然,闭了口,似是难再吐出任何字眼。
玄羽脑中一声轰鸣,全身都有些虚脱,手指……
他瞬间意识到,他要面对的,太强大,太遥远了……
灵魂深处却在这时蓦地燃起了一股不屈,玄羽狠狠咬了一下舌头,疼痛令得他直起了身体。
强大,遥远,又如何呢。
入界缓缓运转,玄家老祖说,如果当年的金乌选择这部功法,恐怕不会败给极恶。
不知道当年宇宙孕育的正恶神物有何等天赋何等实力,但他们全盛时的一指,绝不可能比这一下弱吧。
他目光带着金色,若要射出金白的闪电来,哪怕是爬,我迟早,也会爬到那样的高度。
还是那两个字,雪,等我。
一行人缓缓从空中降落,踏到了荒芜的地面,玄羽觉得,自己就像站在一个有弧度的沙漠里般,一望而无际。
“没有生命的气息。”
皇帝定定立着,叹道。
“还没过太久,我聚魂试试。”
灰袍老者衣袖无风自动,眼光凌然着一语。
旋即几个金甲侍卫,分而立在了他周身,形成了一个玄奥的阵式。
老者手从袖中探出,开始上下飞舞,淡淡的灰色气流,随即扩散,渐渐倾洒到四方天地。
几个侍卫手中武器轻转,数道粲然光芒便映在了灰色中,而后老者陡然一握拳,四方的气流,刹那间收回,形成了一个浓厚球体,隐约有凄厉叫声,于中流转。
“这……”老者蹙眉,“这魂魄,居然怀有如此强烈的不甘和憎恨。”
灰气渐散,一个虚幻的人形从中缓缓飘现,其为女子,通体颤栗,双目血红,玄羽望过去,险些瞪起眼睛,居然是,血琴。
“啊!!”
血琴发出了让人悚然的尖叫声,她抱着脑袋,面上尽是癫狂,毫无当年一身红衣的艳美。
“能否告诉我,琉璃宫为何会被毁?”老者皱眉问着,言语中只抱着侥幸之意,毕竟这样近乎疯魔的样子,谁也不知道她会答出什么来。
“啊!祸害!她是祸害!我要杀了她,啊啊!!”
血琴骤然激动起来,开始恐怖地咆哮,声音几乎要穿透人的耳膜。
“宫主,宫主真是瞎了眼!”
“砰——”
一声爆响,血琴整个灵魂忽然抖了几下,旋即竟直直炸开,彻底离开了这个世界。
“魂飞魄散了?”见了这幕,皇帝有些愣怔,问道。
“……”
老者泯着嘴,摇了摇头,俨然不知为何。
“走吧……”玄羽忽而一叹,踏空步轻踩,他实在,不想呆在这个地方。
然而,他的身形,却顷刻间在空中一滞,当即猛地转过脸,目光如炬地投到了一个方向。
片刻后,玄羽复又摇头叹息一声,即刻踩步而行,他马上就去吟剑阁,他要变强,他要宰了屠千秋灭了他的门,然后去找他的雪。
皇帝见玄羽离开,若有所思,后同老者对视一眼,便是跟了上去。
天空中,人零零散散地消失了,四方万物,恢复了寂然。
而刚刚玄羽直望的一处,空间忽而破碎出大洞,一高一矮两道身影,从洞中显出。
那高的身影分外挺拔,不过面目十分模糊,一双眼眸猩红,看一眼觉得畏怕,然移开眼时,却又忘了他是何模样。
“怎么样,知道自己多招人恨了吧。”男子邪恶残暴的声音传来,看着那个比他矮的多的人,似乎以目光,就能将后者束缚。
“疯子……”
她身子松松垮垮地站着,口中喃喃,绝色的面庞上全是忧伤绝望,一双眸子,含着心悸的空洞。
“几千人,你……你怎么做的出来……”
“呵呵……”男子的大手轻轻按在她的头上,“整个宇宙,只有一个人,能让我怜惜他的命。”
他血红的眼中,俨然含着无尽岁月的苍然之意。
“雪儿,你的心太软了,真是,一点都不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