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早饭,在小黎的帮助下,晋凌坐上了一件木制的轮椅。在她的推动下,缓缓出了部爵府。
冯远道三人走在他们身旁,望着这轮椅,尽皆无言。
“他不是能走动嘛,还要坐这东西,分明是装蒜!”冯月兰撇着嘴说道。
“不许胡说!”冯远道瞪了她一眼,低声喝叱道,“你这没心没肺的丫头,心思能有这位晋爵爷一成细密,思虑能有他一成周全就算了不得了!他虽然中了蛊毒,仙力难运,可是行动目前尚且无碍,还能跟护卫们一起训练。他这样做,必有深意!”
杨朴原先也是不解,听冯远道这么一说,心中才有些明白。
商然接上他们,将晋凌连人带轮椅一起送上一辆马车。马车启动,轮声隆隆。
“昨天晚上喝酒了?”车厢内,商然问道。
“喝了点。”晋凌说道。
“今天要见帝国仙爵司的特使大人,你还一身酒气,也不洗洗。”商然眉头微皱。
“对于你父亲来说,帝国仙爵司的特使,那是顶天的大人物。”少年人并不在意地笑笑,“对我来说,并无所谓。”
“井底之蛙,目光短浅!”商然哼哼地说道,“你难道没有想过有一天, 你也......”
说到这里,突然停止。
“有一天怎么了?”晋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追问。
“如果有一天,你做出了什么不凡的丰功伟绩,要由帝国来为你加官晋爵,你,你就不会,就不会这么说了。”商然说道。
“但愿,我还会有那一天吧。”晋凌淡然地说道。
商然从少年人的语气中,听到了一阵唏嘘之意。她暗中一咬牙,压低了声音:“你是担忧身上的蛊毒?这种毒对于我们北晋小国来说,是难以解决的麻烦。可是对于孤竹,甚至永夜帝国的强者、医师来说,或许不算什么!特使为父王正名之后,我就带着你,带上国库的重金,先到孤竹去求医,孤竹不行,就到永夜!我不信,偌大一个帝国,没有懂得医治这小小魔蛊之毒的!”
“何必舍近求远。”晋凌说道,“魔蛊之毒来源于血隐一族,解铃还需系铃人。”
“血隐?”商然咬起樱唇,妙目中浮现杀气,“这群无耻之徒,父王那笔帐,我还没跟他们算哪!我这就禀告父王起兵,杀上灵山,将血隐一族一锅端了,为父王报仇,也为你拿回解药!”
“你还真是个急性子。”晋凌苦笑一声,“如果这么简单就能除掉血隐一族的话,商王早就动手了。像他那样的一代雄主,被人下毒毒瘫在床近一年,心中的愤恨可想而知。血隐不是直接下手者,但是是蛊毒提供者,必在商王的报复名单之中。他之所以还不动手,只是因为时机不到。“
“时机不到?”商然怒道,“父王掌握北晋仙凡两部兵马仙士,麾下仙部仙士三千,凡部兵马二十万,杀上灵山,推平血隐一族还不容易?还要等什么时机?”
“殿下。”晋凌看着她,认真地说道,“王国仙凡两部兵马,现在真的跟商王是一条心吗?”
商然愣了。
“别的军队我不知道,至少我知道的,驻守于灵山青溪南岸的第三卫队统领童玉,副统领叶征等人,就与血隐一族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他们浸泡着血隐最为珍视的血池提升实力,学习血隐的邪门功法仙技,使用着血隐提升的蛊毒......血狼骑突袭灵山仙乡,第三卫队视若不见......而且,我听说,童玉似乎是二王子殿下一系的铁杆心腹。此情此景,你指望着第三卫队五万人马,会为你征剿血隐?别开玩笑了!”
这些话听在耳朵里,商然只觉得心跳加速,小脸煞白。
“这光是第三卫队。据说,卫队统领童玉的父亲,是兵部左侍郎兼左将军童济年,是王52ggd.com方仅次于兵部尚书的大人物。儿子如此,难道父亲的态度不是显而易见么?兵部左侍郎兼左将军,听这名号,手上应该至少能管制着王国的半部军队吧?”
“我晋园信堂的消息网,随着我被册封部爵,赐封府第庄园,已经着力在晋华城开展活动,打探消息。消息说,原来左将军童济年,对于王国两位实权王子之争,向来是处于中立态度。但是,最近不知道是出于何种考虑,已经随着他的儿子一起,倒向了二王子殿下。而血隐一族的莫大主管,近期也与二王子殿下一系人马打得火热,成为其入幕之宾。”
“何止他们。”晋凌继续说道,“掌握王国南部第四卫队的南王商拓,也与他们走动过密。光是明面上的第三、第四卫队十万军马,就足以颠覆整个北晋王国。为什么商王殿下还有朝中很多大臣,对于蛊毒之事心知肚明,却不敢多说半句话。因为有些话,一句话说不好,撕破脸皮,对于王国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你、你竟然,竟然想到这么多。”商然喃喃地说道,“我,我却想不到。”
“那是因为,你只是个带兵的将军,还是女将军,而不是主掌一方的政客。政客的心思,是很复杂的。”晋凌说道,“所以,尽管心中有万千不甘,商王和大王子殿下他们,也只得暂且隐忍下来,以待变局。”
“变局?”
“或许有变局吧。”晋凌说道,“毕竟,没有人会甘于束手待毙,那种感觉真是糟糕透顶。我想啊, 商王如此急于拉拢于我,满足我一切条件,又急急地将帝国仙爵司的特使请了来,为他正名,去掉以往那伪王的帽子,就是这谋求变局的第一步。”
“成为名正言顺的王,就会受到永夜帝国对待藩属国律法的更好的保护。即使设立王储,传承王位,也要由永夜帝国首肯才行。有了这层约束,他的那些有野心的儿子们做起事来,就会收敛一些吧。”
听了晋凌的这一番分析,商然收起了刚刚的愤然,整个人沉静下来,陷入一片忧色之中。
“所以,你要明白我为什么能够忍下来各方的责骂,以晋氏王族唯一血脉的身份向商王称臣了。”晋凌叹息着说道,“王国的形势已经足够混乱,如果这时候,我选择带着晋氏遗族们起兵,能不能成功另当别论,至少争取王国很多晋姓之人的拥戴,为王国本已经混乱的局势火上浇油。”
“可是那样做,对于生民百姓,就是真的好吗?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