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贺眠这个年纪的, 多数人家都有专门的通房教导主子这方面的事情,所以成亲的时候都早已是个中老手,哪里用得着看书。
可贺眠没有啊, 别说通房了,她身边连个小侍都没有, 只有大大咧咧总想出去遛弯的翠螺。
就连这书还是她昨天自己临时想起来去买的, 期间忙东忙西也没来得及看,到这会儿要用上了,才想着摸出来。
没有实践经验,至少理论知识得充足。
见她脱掉鞋盘腿坐在床边看避火图,林芽目光愣怔又疑惑, 神情出现一瞬间的空白,视线在枕头跟贺眠手里的书之间来回转动,完全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把书藏下面的。
林芽的脸色比身上的喜服还红, 等了两个瞬息, 还是没忍住爬过去依在贺眠身边,眸光闪烁, 表情有些不太自然,咬着唇偷偷往上面瞥了眼。
他也没见过, 心里好奇。
屋里光线明亮,新婚之夜, 洞房花烛之时,两人盘腿坐在床上, 捧着本避火图安静的研究。
贺眠翻开前两页,还觉得姿势正常, 等翻到中间, 震惊的倒抽了口凉气, 不由重新翻回书皮又看了眼书名。
上头写着的的确是避火图,而不是双人瑜伽。
这个难度跟姿势,她表示她不太行。
贺眠侧头看林芽,林芽抬眸跟她对视,脸“唰”的下红了个彻底,整个人羞涩的差点冒烟。
“姐姐。”林芽轻声喊,眸光清亮,呼吸都发着烫。
贺眠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这幅模样,气血就不住的向上翻涌,喉咙微微发紧,掌心一片滚热。她颔首垂眸,额头抵着他的额头,“芽芽。”
她声音很轻很软,听着有股难言的温柔,林芽心尖轻颤,没忍住昂头亲她唇瓣,眼尾都红了。
然后他就看见贺眠眼睛慢慢发直,毫不犹豫的把书往枕头边一摁,转身压着他往后仰倒。
她自信十足的说,“芽芽,我觉得我学的差不多了,咱们挨个试试吧。”
状元的学习能力就是这么强!
刚才还觉得自己不太行的贺眠,这会儿对着眼尾泛红眸光含水的林芽,瞬间觉得她又可以了。
学习就应该知“男”而上!
林芽,“……”
林芽侧眸瞥了眼,那本书的厚度跟贺眠上上次寄回去的家书差不多,眼皮不由疯狂跳动。
试试就逝世?
“太厚了。”林芽小脸皱起来。这得试到什么时候?
贺眠表示学习不能急功近利啊,今天学不完总还有明天,明天过完还有后天,生命不息学习不止。
她把床帘落下,边红着耳根边动作不停的解林芽衣服。
贺眠心脏跳的有着快,脑子里全是刚才看过的姿势,这会儿带换成她跟林芽,解他中衣带子的动作都乱了。
两个人都是头回,第一次也分不清是谁主动,就是个互相摸索着学习的过程。
中间休息了一会儿,贺眠觉得刚才发挥的似乎不太行,挠着林芽的腰,问他要不然把刚才的姿势再复习一遍?
温故而知新。
林芽半推半就的答应了,等她蠢蠢欲动要来第三次的时候,才没忍住用脚心抵着她的膝盖,弓着背小声求饶,“姐姐,今天就学到这儿吧,芽儿累了。”
真的都没了。
他拉着她的手撒娇,贺眠心痒的慌,最后还是没继续做,而是把他抱在怀里蹭他额头。
贺眠觉得自己找到了人生的三大爱好,分别是:
芽芽,花生米跟学习。
尤其是跟芽芽吃完花生米后一起学习,简直不要太快乐!
两人睡到天大亮才起,贺家父母跟沈家父母都在正厅坐着聊天,等小妻夫过去敬茶。
周氏不是个心细的人,昨天晚上都躺在床上了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他急忙起床将放在铜镜前的木匣子打开,将里面的书拿出来,扭头问跟着他坐起来的沈翎,迟疑着问,“这会儿给钰儿送过去是不是晚了些?”
婚事操办时间太短,虽说大部分都由礼部负责,可沈家也不能当个甩手掌柜,所以这几日两人忙的脚不沾地,就怕沈钰出嫁的时候出半点差错。
直到昨天晚上送走最后一波宾客,两家父母还喝酒庆祝了一番,说虽然匆忙,但总算没有漏子。
结果这会儿周氏才发现忘了把避火图教给林芽。
男子出嫁前,这事都该由当爹的告诉他,可他给忙忘了。毕竟他当初嫁给沈翎的时候,他爹也没给他过避火图,都是沈翎主动。
周氏怔怔的想,不给就不给吧,沈钰不会,贺眠总应该是会的。
沈翎沉默了一瞬,总觉得贺眠那个狗性子,不像是提前看过这书的。
夫妻两人看着彼此,最后还是决定披上衣服出去看看。谁知道路上碰到了同样出门的贺家父母,显然大家都给忙忘了。
两家人碰面后脸上有些许尴尬,等走到新房门口看着并肩坐在台阶上红着脸抬头佯装看星星看月亮的翠螺跟绿雪,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贺父甚是欣慰,辛苦养大的猪哪怕没人教,也知道怎么拱白菜。
周氏则是睨着沈翎,心说猪不愧是猪,哪怕没学过,也知道凭借本性去啃白菜。
这会儿两家人坐在一起,丝毫不提昨天晚上的事情,仿佛没发生过似的,等贺眠跟林芽敬完茶后共同吃早饭。
贺眠办婚事的这个月里,朝廷也陆陆续续将今年的新晋进士分派出去。
像李绫,吃完贺眠的喜酒没两天便要到地方上去了,她做的是知州,好好历练个几年再回京也不错。
贺眠跟沈蓉笙和陈云孟都去送她,说日后保持书信联络。
其中就数陈云孟哭的最是厉害,不舍得看着李绫。
李绫笑着伸手给他擦眼泪,手伸到一半反应过来什么,掏出巾帕递给他,“等你出嫁,我回来送你。”
她拿陈云孟当亲弟弟从小疼到大,陈云孟如果出阁,她这个姐姐没道理不回来。
“谁要嫁人了。”陈云孟鼓起腮帮子攥着巾帕抹眼泪,跟李绫说到了地方后可不能忘了他。
李绫笑,“那是自然。”
她看向贺眠跟沈蓉笙,“你们要多多保重。”
贺眠和沈蓉笙同她拱手道别。
李绫坐马车走的,估计到任职的地方怕是有小半个月的行程。其实分别的时候大家心里都清楚,此次一别,以后再见就有些难了。
贺眠虽然心里有点不舍,可却觉得对于李绫来说远离京城是最好的选择。等她任期回来,指不定孩子都几岁了,能远离原剧情,总能有个好结局。
至于沈蓉笙,则跟原书中一样,留在京中谋职,因为文采过人所以被礼部要去,而宋荣却是托了关系,也留在礼部。
两人就这么巧,分在了一处。
贺眠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看着并肩走在前面的三人,尤其是中间的陈云孟。
男主这个海王最近跟宋荣走的挺近,而镇国公府一日不如一日,听说前两天还遣散一批下人缩减开支,宋荣这个国公府的世女肯定没耐心在礼部苦熬,她要是想往上升总得使点手段,正好娄夫子有个学生就在礼部,这时候陈云孟显然成了香饽饽。
沈蓉笙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现在就看两个人是惺惺相惜的友情重要,还是前途似锦更香了。
贺眠摇头叹息,你瞧瞧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急着给她当晚辈呢,这样的话,她这个师姑很难办啊。
她嘴上说着都是晚辈,谁喊她师姑都一样,其实心里恨不得沈蓉笙跟宋荣两个人因为陈云孟打起来!
扯头发抓耳朵的那种,到时候她肯定带着芽芽磕着花生米看热闹。
贺眠婚事结束后,贺家父母也要收拾东西回莲花县。
两个人光在京城就住了一个多月,还不加上来回的时间,贺家的生意总得有人看着,这会儿差不多春茶下来,贺母实在是不能再住下去。
“这段时间多亏娄夫子照顾,”贺母跟她道谢,“往后娄府的茶叶,贺家包了。”
娄夫子也不跟她客气,笑呵呵的拍着她的胳膊说,“行,那我就等着喝茶了。你们放心回去吧,贺眠在京城有我照看着呢。”
贺母不由再次拱手作揖。
贺父则是看向贺眠跟林芽,还没开口眼泪就落了下来,“你们要好好的,不能吵架,眠儿你是女子,是芽儿的妻主,要让着他疼着他护着他才行,可不能做半分对不起他的事情。”
“爹,你放心,我肯定疼他。”贺眠扯着袖筒给贺父擦眼泪。贺父正要感慨女儿长大了知道贴心的时候,就听见她接着说,“你跟我娘要是实在太想我,就多看看贺盼,实在不行趁着年轻再要一个也可以,我没有意见。”
贺父,“……”
贺父黑着脸要打她。自己这个年龄了,再要一个岂不是让人笑话。
“爹爹。”林芽慌忙抱住贺父的胳膊,不着痕迹的护了下自己的妻主,“姐姐也是担心你们思念成疾,想让你跟母亲心里有个寄托。”
贺父自然知道,反握住林芽的手说,“你们若是有空闲就回莲花县住上一段时间,将来要是有了孩子也带回来让我多抱两天。”
这才刚成亲,林芽听完这话不由闹的脸红,心虚的低下头“嗯”了声。其实他跟贺眠这两年没打算要孩子,只是这事不能说给长辈们听。
将贺母贺父送上马车,林芽走到贺眠身旁,借着宽大袖筒的遮掩,将手指塞进她掌心里,“姐姐,爹爹挺喜欢孩子的。”
他侧眸看她。
昨晚贺眠说先不生小孩,林芽也听自家爹爹说,男子十六岁再生孩子要好些。这会儿听贺父重新提起孩子的事情,林芽试探性的询问贺眠,就怕她改了主意。
贺眠不知道林芽想那么多,只是下意识的回握住他的手,赞同的点点头,“所以我才让他赶紧再生一个。”
自己努力不比什么都强。
有她这句话,林芽就放心了。要是贺父那边等不及,贺眠总有话堵回去。
娄府里一下子走了好些人,突然显得空荡起来,好在陈夫子两口子要等娄允出阁后才回去,娄夫子总不至于心里太空落。
贺眠婚事结束后,也要去翰林院任职。
听娄夫子说,修撰主要负责掌修实录,记载皇帝言行什么的。
别看翰林院就一文职,官职不大,但风险小,不管朝廷上下出了多大的事情,总不会波及到翰林院,将来年长一些,还可以提拔上去做个太傅太保之类的工作,更重要的是,不用早起上朝。
贺眠听完这条的时候眼睛都亮了,天知道她听说大臣要凌晨三四点爬起来上朝的时候,整个人都是生无可恋的。
就问问,谁不想睡个懒觉呢?只要不早起,什么都好说。
翌日早上,天都大亮了,贺眠才到翰林院。
有侍书过来领着她到她的位子坐下,要等邹大学士过来后才知道她具体负责哪部分工作。
贺眠打量了一下翰林院,地方不大,但书极多,像个浓缩的图书馆,处处都弥漫着知识的味道。
听侍书说,后面院子里还有许多书。
天底下的书,就没有翰林院找不到的。
贺眠眼睛一亮,问侍书,“当真什么书都有?”
侍书抬头,骄傲的不行,“自然。”
两人说话的时候,邹大学士正好走到门口,闻言不由停足听了一会儿,想看看这个被皇上亲口称赞过的状元到底喜欢看什么书。
侍书也问贺眠,“贺修撰可是要找什么书?你尽管说。”
你要是这样我可就不客气了。
侍书期待的看着贺眠,新科状元要找的书定然会是格外有内涵有深意的。
贺眠也很期待,苍蝇搓手的问她,“那种话本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