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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神魂夜游
    是夜,繁星自夜幕探出,星光点点彷如长宁县里的万家灯火。



    苏凤起站在苏苑正房房顶上,背后有轮弯月垂挂。



    清风徐徐,吹动衣角,拂起几缕长发。



    他抬起手中的琉璃酒瓶,往嘴里灌了一口。醇厚酒液滑入喉咙,抵达胃部时,便有酒香若鱼儿溯游,自鼻间探出,云烟蒸腾……



    “仙人醉,不醉仙人醉凡人。”他喃喃自语,将酒瓶轻轻放在瓦片上。



    再抬头时,眼内星辰倒转!



    识海神台上,神魂自天枢观内一步踏观外,返身望着牌匾下方那副对联,见最后面的“天上人”三字时,嘴角翘起,旋即转身踏在云道之上,一步一步往识海天外走去……



    “出窍!”苏凤起轻喝一声,立觉识海界壁一阵抖动。紧接着,一道宛若实质的身影,自他脑海里跨出,飘飘然立于眼前。



    见着跟前与自己一般无二,且心意相通的神魂,苏凤起微微一笑,轻声说道:



    “去吧。”



    神魂点了下头,便随风而起!而苏凤起,眼内神光随着神魂愈离愈远,逐渐暗淡下去……最后,宛若尊雕塑,一动不动地站在房顶上面。



    抟扶摇而上,乘清风遨游。脱了肉身藩篱,神魂飘忽于天上,只觉得畅意至极,不禁长声诵曰: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



    随着《逍遥游》出口,其身,更是时而化为尾鱼儿,以天地为汪洋大海,随他游弋;时而化为大鹏,展翅而起,任他翱翔!



    尽兴之后,神魂才返自长宁县上空,俯瞰着下方豆腐块般规划有致的城区,口中诵曰:



    “日有其轨,天有其道,煌煌金乌,听我敕令!”



    法诀出口,左眼内“观日符”电射而出,符篆之上那轮金日,竟似要透符而出!



    夜空猛然炸出无数金芒,竟将长宁县照的彷如白昼!



    神魂左眼另张观想而出的‘观日符’,陡转间立将瞳孔凝成一点!神魂迅速的往下方扫视一遍,见长宁县无长生虫踪迹,这才将观日符全部收了回来。



    说来话长,实则不过一息。



    尤未入睡的长宁县百姓,见天外白芒一闪,还未来得及抬头,便复幽黑。粗以为是自个眼花,等明日里坊间闲聊后,才晓得确有其事。



    唯有贺真人,站在县中仙霞山天鹤观上,目光遥遥朝苏苑望去。



    就这么一息间,神魂魂体竟然透明了些许,其神色也露出疲态。不敢多做耽搁,他飞身而下,直直没入肉身之内。



    苏凤起眼内焦点复聚时,就见着胡三娘拿着件长袍,正往他身上披。



    胡三娘见他醒转,嗔怪说道:



    “夜深,露重风寒,公子也太不怜惜自个身子。”



    他微微一笑,想着自己《炼体篇》都颇有小成,还会怕这点风寒?却也不会抚她心意,只是坐了下来,将酒瓶拿在手中,灌了一口后递给她。



    胡三娘笑眯眯的饮了一小口,复还与他。两人这么来回几次,一瓶一斤重的“仙人醉”就全都下肚。



    带着微醺醉意,她头靠在他肩膀上,轻声问道:



    “公子,刚天上如有轮烈日一闪而逝,煌煌之威颇让三娘惊心胆战。”



    “可是那‘观日符’?”



    苏凤起点了点头。



    胡三娘心里暗暗琢磨了下,随后说道:“公子,可真是煞费苦心。”



    苏凤起也不回应,两人便那样依偎着,在星光下,在月华中,在清风间,……直至天色微亮。



    “吱呀”的推门声响起,何小鸭穿着白色的练功服,端着面盆自西厢房走了出来。



    随后,房顶上的两人就见着她打水洗脸用杨柳枝刷牙,再去厨房烧火煮粥蒸鸡蛋,一时忙得不可开交。



    等胡安同样一身练功服出来时,苏凤起拍了拍胡三娘脑袋,两人对视一眼后,身影突兀自房顶消失。



    不一会儿,两人在各自房里刚换好衣服后,就听到何小鸭的呼喊声:



    “公子!”



    “娘娘!”



    “出来吃早饭啦!”



    苏凤起推开房门,见着胡安已经将早点摆放在院里石桌上,四个瓷碗里,白粥掺杂着黄色小米正冒着热气;边上四碟小菜依着众人口味有所远近,中间则是摆着一盘鸡蛋。



    等胡三娘走了出来,四人依次坐在石凳上,细咀慢咽地将早饭一扫而空。



    等何小鸭将碗盆洗刷干净后,四人站于院中空地,面朝朝阳,开始修习《炼体篇》。



    一轮下来,四人额头见汗,浑身冒着蒸腾热气时,听到门外响起“笃笃”的敲门声。



    胡安赶忙用衣袖抹了把额头汗水,快步跨过院门,往宅门走去,嘴里则是吆喝着:



    “谁啊?!”



    “胡安,是老道我!”



    听到门外传来的是贺真人的声音,胡安连忙将大门打开,说道:



    “贺真人,公子正在院中。”



    贺真人朝胡安点了下头,便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贺爷爷,好!”何小鸭见着贺真人,甜甜地叫着,身子便要缠过来。



    “你这丫头,一身臭汗。”一把抱起何小鸭,他捏了捏她的鼻子,便将她放了下来。



    “赶紧去洗洗,等会迟到了,看张先生不打你手板心。”



    何小鸭往贺真人吐了吐舌头后,就钻进自个房里去了。



    这时,苏凤起和胡三娘才迎了上来。



    “贺真人,来的可真早啊。”胡三娘揶揄说道。



    贺真人老脸一红,一把拉住苏凤起的手腕,将他直往书房那扯,嘴里则是叫着:



    “胡娘子,老道今儿是真的有要事啊!”



    胡三娘在他背后喊道:“你哪次来,不是有要事?”



    贺真人也不和她斗嘴皮子,闷头走进书房,等见房门关好,他才舒了口气,朝苏凤起说道:



    “你家这小娘子,端得厉害。”



    苏凤起取过把凳子,递给贺真人后,说道:



    “这话可不能入她耳,否则,往后你怕就进不了门了。”



    稍稍取笑了下,两人这才端起脸色。



    “贺道长,可问清了吗?”



    贺真人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然后从袖中拿出副地图,站起身将地图铺在书案上。



    苏凤起亦起身靠近书案。



    “苏先生,孙举人近半年来,去过这些地方。”



    他手指着地图上朱砂圈上的两个地儿,说道:



    “明年便是会试,孙举人这半年来,皆呆在定宿府苦读。”



    “偶有几次登门访友及数个同窗登高举赋,亦不出这个范围。”



    将手在定宿府下的陵昌县、阳化县、平安县一圈,贺真人接着说道:



    “前日孙举人回长宁县,一是回来过节;二是告别。”



    “他过了中秋节后,就将北上赶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