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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老秀才
    “过一阵子我会再回来看看。”



    昙生:“铺子收账不要给别人经手,再忙也得你收。”



    王大贵点头:“俺晓得。”



    昙生又交代老爹几句,出了房间,就见老娘与柳秀英在井边洗菜。



    黎小娥和晚玉则各自和了几大盆面,准备明日做包子用。



    三丫和狗剩在房间趴在桌写作业。



    柳宝跑进房里,不时拍这个一下,戳那个一下,笑嘻嘻地捣乱。



    “一边玩去!你烦不烦!”三丫又被他拽了一下辫子,终于忍不住恼怒。



    外面的舅母听见三丫呵斥儿子,立刻走进屋子,阴阳怪气道:“呦!瞧瞧王家的女秀才,才上了几天学,尾巴就翘上天了!连你表哥都骂!感情你只学会了没大没小!”



    三丫皱眉低头翻书,并不搭理她。



    “怎么的!连你也敢瞧不起俺们?”



    张翠见三丫不理自己,不由怒火中烧,冲上前扬手打了三丫一巴掌。



    “舅母,你这是做什么!”



    昙生站在门口,冷冷道:“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玩闹,你打三丫做什么?”



    张翠立刻跳脚,指着昙生骂道:“你什么东西!也敢说俺!别以为有两臭钱就了不起!俺可是你的岳母……”



    昙生最讨厌女人胡搅蛮缠,也不知这人是真的不明事理,还是故意膈应人。



    “舅母你最好不要胡说!表姐以后还要嫁人呢。”昙生皱着眉道。



    张翠尖叫:“俺胡说?秀英在你家伺候你爹妈一年!你想不认账?”



    三丫平白被舅母打了一巴掌,抹了一把眼泪,恶从胆边生,怒道:“俺二哥才不要娶你闺女呢!俺家也没请你们来!”



    张翠愣了一瞬,嘶吼一声扑向三丫:“贱蹄子!看俺不撕了你的嘴……”



    闻讯赶来的柳安连忙拉住婆娘,喝道:“你这是干啥!”



    张翠哭嚎起来,对着丈夫撕打:“你一家子都欺负俺……啊啊……俺不活啦……”



    柳安连连护住自己头脸,还是被婆娘挠出好几道血口子。



    柳桂花和柳秀英跑过来拉架,结果,柳桂花的脸上也被张翠抓出两道指甲印子。



    柳秀英抱住张翠,哭道:“娘,你再这样闹,是想逼死女儿么?”



    张翠一把扑在闺女怀里,边哭边嚎叫:“儿啊,你的命好苦……找个男人还被人嫌三嫌四……你以后可怎么办啊……”



    一时间,母女俩哭成一团。



    这回柳桂花也没有呵斥自己儿女,冷眼看了一会儿,摸摸脸上的血口子,一扭身回了自个屋子。



    昙生不想看她们闹腾,转身出了铺子。



    这都是什么人啊,简直莫名其妙不可理喻!



    走下台阶,就见一名白胡子老者倚坐在台阶下,捂着嘴咳着。



    他身边放着一只破碗,一身破旧长衫,灰白头发凌乱,看着十分凄凉。



    这年头穿长衫的老头,要么曾经家境还行,要么就是个老秀才。



    但这样穿着长衫出来乞讨的,还是不多见。



    昙生摸出几只包子搁在老乞丐的破陶碗里。



    “谢……咳咳!谢谢……”老者边咳边向昙生道谢。



    抓起包子就塞进嘴里,像饿得不轻。



    昙生想走,又顿住,低头看着他问:“你识字吗?”



    老者咽下一口包子,点点头:“识得一些。”



    “三字经百家姓什么的会写么?”



    “会一些。”老者说话慢吞吞,举止形态颇有几分老学究的样子。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昙生问。



    老者脸上带了几分惭愧,但还是答道:“俺以前教过私塾……咳咳……”



    昙生有些了然。



    老者如今年纪大了,又生着病,沦落成乞丐也不奇怪。



    “你还有家人么?”



    “家人……咳咳……”老者脸上带着几分凄然:“他们……都走了……”



    小儿子一家去省城从此杳无音信;大儿子死了,自己生着病,孙子儿媳根本不管他,连一口吃食都不给。



    昙生看着老者,不由心生怜悯:“你既然教过私塾,要不跟我走,我供你吃喝,还替你治病,但你必须在我那里教人念书识字。”



    老者抬头看向昙生,轻叹道:“咳咳……实不相瞒,俺病得很重,恐怕命不久矣……咳咳……”



    昙生蹲下身,摸出一枚药丸给他:“吃下去。”



    老者接过来看了看,也没询问,便塞进嘴里吃下。



    他已经风烛残年,便是现在吃下砒霜又如何。



    没一会儿,喉咙里清爽不少,连胸腔中的钝痛也轻减一些。



    “多谢小兄弟了……”老者欣喜道:“俺舒服多了。”



    昙生也是试试阵灵这阵子炼制的丹药效果如何,见老者精神好了不少,微笑道:“要不要跟我走?”



    这年头识字的人不多,但凡认识几个字的,都活得不错。那些人是不可能情愿随自己去山沟子里面生活的。



    他要是能白捡一名老秀才回去是赚大了。



    “小兄弟不嫌弃俺年老体弱……俺自然是愿意的。”老者轻咳一声道。



    他所求不多,只要能有地方住,有口饭吃就行。



    “那好,你随我来。”



    就这样,昙生带着老者回了郑府,又给他吃了一颗药丸后,让老宋烧水给他洗了澡,换上一身干净衣裤长衫。



    昙生又拿出几本书籍让老者读给他听。



    老者摇头晃脑地读着三字经,倒也十分流利。



    查验完毕后,昙生放下心,便询问他的姓名年纪籍贯。



    老者姓孟,名德,字常在,凤县本地人,今年六十六岁,四十多年前考上秀才,一直没能再进一步;二十多年前,科举考试废除,他也彻底歇了考举的心思。



    “孟先生,你去休息吧,明日一早跟我走。”昙生收起书册。



    “好。”老孟出了书房,去前院,跟老宋睡在一屋。



    第二天一早,昙生驾着一辆马车,带着晚玉和老孟前往野狼岭。



    没到中午,马车便抵达。



    回到基地,昙生让段六带着老孟去安排宿舍和教室,顺便将那些孩子都叫过来。



    他这次带了几十本书册和一大摞白纸毛笔铅笔等,连墨水也带了不少。



    现在基地十五岁以下的孩子一共五十多人,每两人发放一本三字经和百家姓,两张大白纸,两支铅笔和两支毛笔,一瓶墨水。



    大白纸让他们自行裁做成小本子,留着写字用。



    待老孟来到教室,昙生便给孩子们介绍:



    “这位是孟先生,以后就是你们老师!你们要好好学习,若被我发现有人敢不听先生的教导,直接打二十手板!”



    昙生神情冷然地对这些野惯的孩子道:“听明白没?”



    “听明白了……”



    孩子们异口同声道。



    这些孩子虽然调皮,却不知为什么特别怵昙生,不仅怵,还带着满满崇敬。



    就连他平时说话走路的样子,都有孩子暗地悄悄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