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五年的春节在忙忙碌碌中如期到来,这是安欣出嫁后的第一个春节,按照当地的习俗,这个春节是一定要回何宝祥的老家过的,虽然安欣知道张翠娥不会拿好脸色对待她,她的心里一直都不愿意回去,但后来转念一想,如果不回何宝祥的老家过年,婆婆会对自己更加的不满,会在外人的面前说自己的不是,安欣想来想去最后决定,今年的这个春节还是回去,以后的春节就根据具体情况而定。
大年三十的这一天,何宝祥带着安欣,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家了,安欣给公公婆婆还有小姑子都买了新衣服,还给每个外甥、外甥女都准备了压岁钱,何旺福看见儿子儿媳回家过年,一直都笑呵呵的,开心极了。
张翠娥虽然不喜欢安欣,但这次没有摆在脸上,因为安欣的爸妈拿出的五万多块钱的房款很有分量,这笔钱重重地砸在张翠娥的心上,让张翠娥不得不收敛起对安欣的不满和刁难,况且张翠娥的心里明白,自己儿子的前程还捏在安欣爸爸的手里,所以,这次安欣回来过年,张翠娥改变了对儿媳妇的态度。
正月十五过后,春天的气息越来越浓了,柳条长出了嫩绿的新芽,鹅黄的腊梅花也开到了荼蘼,阳光和煦,暖风习习,一派怡人的景象。春天的来临,给安欣带来了好心情,她看着满眼的春色,心情格外舒畅,安欣感叹世间万物勃勃的生命力,也感叹大自然四季轮回的奇妙。
四月份以来,安欣一直感觉很困乏,天天无精打采的总想睡觉,起先她以为是自己犯春困,后来经茹薏提醒,她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怀孕了?星期天的早上,安欣独自一人去医院做检查,医生看了看化验单,笑着告诉她就要当妈妈了,安欣万分惊喜,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安欣出了医院,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她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浅浅的笑意一直挂在她的嘴角,安欣放眼望去,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仿佛空气都是快乐的,如同她的呼吸一样。
安欣回到家里,何宝祥还在睡觉,安欣笑盈盈地走到床边,推了推何宝祥的肩膀,她想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丈夫。
何宝祥被弄醒了,他睁开惺忪的睡眼,责备道:“你干什么呀?星期天也不让人睡个好觉。”
安欣看着何宝祥极不耐烦的样子,刚才的兴奋和欣喜一扫而光,她淡淡地说:“快起床吧,陪我一起去看看我的爸妈。”
何宝祥嘟噜道:“怎么又去?上个星期天不是去看过了吗?”
安欣生气了:“看过了就不能再去吗?你到底去不去?”
何宝祥不耐烦地挥挥手:“不去,不去,我去了又怎样?你爸妈也不把我这个女婿当回事,我何必去碍他们的眼呢。”
安欣听了,感到十分诧异:“我爸妈怎么没把你当回事?每次有好吃好喝的都记得喊你。”
何宝祥一骨碌坐起来,嚷嚷道:“要是你爸妈把我当回事,我和你结婚快半年了,你爸怎么还没有把我调进财政局?我到现在还是借调来的,和打工有什么两样?”
“你以为财政局是我爸爸开的呀?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财政局进人,都是要通过局班子讨论决定的,不是我爸爸一个人说了算,我爸爸一直在瞅机会,你不要冤枉他。”
“你们父女还真是一条心呢,把我这个外人骗得团团转。”
“谁骗你了?谁把你当外人?”
“你们全家都骗我,你们全家都把我当外人,当初要不是你不清白,你爸爸愿意把你这个宝贝女儿嫁给我这个穷书生?现在婚结了,你们全家都赢了,是不是?当初答应我的事到现在还不办,你说说,这不是骗我是什么?”
安欣没有想到何宝祥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气愤地说:“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何宝祥,你不要抓着我过去的事情不放手,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愿意和我过日子,我们就好好地过,如果你对我的过去耿耿入怀,我们就离婚,选择权交给你,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无所谓。”
何宝祥冷笑道:“你是局长的千金,从小养尊处优,当然是无所谓了,我何宝祥能有今天,吃了多少的苦?现在你的一个无所谓就可以把我二十多年的奋斗打回到原点,我有这么傻吗?你想离婚,门都没有。”
“简直是不可理喻。”安欣忿忿地说道,随后摔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