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刚刚的云梦泽,是神秘,危险的,那眼前此景,豁然又是一片绿林的海洋。
此刻,他们正站在一处最高的古木之上,这里修建着数座木屋,错落有致地隐匿在树冠之间。
经历过潮湿阴暗的林海,此刻骄阳当空,放眼望去,五颜六色的树冠参差不齐的镶嵌其中,像极了绿茵的草地中点缀的花朵。
微风拂过,绿地被掀起丝丝涟漪。
说来奇怪,周围林木摇曳,翩翩起舞,唯有这几座木屋,不动如山,巍峨耸立。
这些木屋错落在不同处,中间以云藤相连,那藤蔓间,枝繁叶茂,繁花似锦,美不胜收。
叶卿感觉自己像是无意间闯入桃园的世外客,流连驻足,一时被眼前的美景吸引。
这就是云梦泽吗
身后传来轱辘声,叶卿骤然从如梦幻的美景中惊醒,转身看向来人。
“呵呵,抱歉,是某惊扰了两位的雅兴。”
男人温润如玉,谦和有礼,今日的他,倒是一反常态,换上一身青灰色锦衣,脱离了几丝仙气,增了几缕烟火气。
“许久未见,故人似未曾变化。”
“阿弥陀佛”
叶卿差点要叫荀墨璃仙师,要知道,她此刻的身份是荀氏老祖,与荀墨璃关系匪浅,她斟酌着开口。
荀墨璃温润的目光在她面上停驻良久,清亮的眼眸中带着一丝狐疑试探。
许是发现自己的失神,转而转眸,在对上妙祯那双琥珀般晶莹剔透的眼眸,又顿了顿,随即转开。
“人世百年,不过苍狗一纵。今日这重逢,着实意外,不知族长来此所为何事”
荀墨璃乃云梦泽之主,上位百年,少年的稚气早已蜕变,一举一动间,从容有度,进退得当。
叶卿心知,以荀氏老祖这一层身份,根本无法说动荀墨璃。
一侧的妙祯眼神清润地看着叶卿,一副纵容随意的模样,叶卿只好摆摆手。
“此行,冒昧打扰了,确有一事需你援手。”
荀墨璃似乎早已料到,缓缓转身,看向远处,声音似含着一抹轻烟,“世人痴迷云梦泽,所求不过唯二,寻仙与求卦。”
“然而,此处,并没有仙”
说道这句时,他嘴角闪过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转瞬即逝。
“想必,族长定是来找荀某求卦罢。”
肯定的语气,浑然不在意的神色,叫叶卿看的心底一滞,面上浮起讶色,随即拱拱手,一副惊喜的模样。
“真是,璃儿果真神机妙算。”
她这一声璃儿太过突兀,惊得屋外三人都表情凝滞,向她投来讶异的目光。
“呵呵,老夫痴长璃儿几十岁,叫声璃儿不为过吧。”
气氛有些尴尬,叶卿自觉套近乎没成功,正想要要挽回,谁知,荀墨璃率先反应过来,略不自在地笑了笑。
“若论辈分,某还得唤族长一声叔伯,这声璃儿,自是应当。”
随即转身将人领进屋,温声道。
“此间风大,不若去舍内休憩片刻。”
随即又吩咐烎莲去端来茶饮,期间,那声叔伯始终未唤出口。
叶卿却未在意,顺势开口,“想必璃儿神机妙算,应已猜到叔伯此行目的。”
世人皆道他“一言可敌万军,一卦可毁千城”,想必自己这点小心思,他早该明了。
她殷切切地看向他,虽是一副老者皮相,眼眸却灵动的很,看的荀墨璃又是表情一僵。
不为别的,只因她顺杆爬的那句叔伯。
旁观了全称的烎莲,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没想到这老头瞧着仙风道骨的,却是个厚脸皮强自攀亲的。
当然,他也就只敢在心底腹诽,眼下,主人明显对其略显宽容,比起这个老头,他对着光头和尚更感兴趣。
只因,这和尚容貌太过惹眼,气质特殊,不动声色间,如一株雪莲,给人疏冷之感的同时,又不由被他自身的气质所折服,这是哪里来的和尚
荀墨璃与叶卿可不知烎莲心底的弯弯绕绕。
此时,荀墨璃又恢复以往做派,神色温润,面对叶卿踢回来的皮球,嘴角微勾。
“某,已许久不曾测算。某欠族长一个人情,早该还了,族长请说。”
“真的。”
叶卿听到此处,眼眸一亮,看来这荀氏老祖的身份也不是没有用嘛。
她这声音激动,尾音清扬,不似耄耋老翁,有失稳重,一旁的妙祯不由侧头,眼里点缀着星亮,无奈。
“咳咳,”叶卿摸了摸鼻尖,镇定下来,认真地对着荀墨璃行了一礼。
“老夫有一故友,自幼便缺失一魂,不知璃儿可能帮忙看看他这魂魄去了何处我该如何寻”
她未提君陌邪名字,只因,这两人有过节,她现需要荀墨璃答应下来,再说。
她这句话本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烎莲却忽然变了脸色,“主子,不可。”
言语间透着焦急与担心,这场合,本不该他开口,但烎莲却忍不住担心。
荀墨璃却仿若未闻,径直看向叶卿,眼神甚至带着几分润色。
“如此,某还需要见到族长这位故友才行。”
叶卿狐疑地看向惊慌失措的烎莲,荀墨璃神色平静,与之截然不同,似乎有什么被自己遗忘了。
“主子”
烎莲拿一意孤行的荀墨璃无法,只得转眸瞪向叶卿二人,那眼中的恨意,令叶卿都不寒而栗。
这莫大的敌意究竟从何而来
等等,叶卿不由想起荀墨璃的病症来,上次在边疆大营,他因帮助自己,身体被天道反噬,虚弱了几分。
这次,怕是又要削弱几分,这
大抵就是烎莲愤恨自己的原因吧,可是,自己也是没有办法才来找的荀墨璃。
眼下,她也只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跟随荀墨璃进入内屋。
妙祯立在门外,轻声道,“贫僧在外面等你。”
说完,便立于门前,不动如松,烎莲欲进门窥探,却被妙祯的身形挡在门外。
按照他以往的脾性,又何须将一个凡人小和尚放在眼里
但是,今日这个于平常凡人似乎有些不同,他竟不敢近身,只得将这挡路的和尚一起恨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