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御宇,大家都在等着,陪我出去吧。”
易昕在苏御宇的目光里,完全整理好了情绪,他在这儿,就是她能坚强的理由。
苏御宇说得对,他的爱,确实成为了他的铠甲。
苏御宇还是不放心,好像一牵扯到易昕的事情,他就变得尤其紧张。
易昕一再保证,她现在没问题了,苏御宇出去就找到了,刚才的副导演,为迁怒的事情道歉。
然后去和监制,去拍另一场戏了,他五月份之后,要请很长时间的假,所以最近的戏份,都很赶。
最终易昕,还是坐在了琴凳上,在别墅漂亮的客厅里,完成了一首《野蜂飞舞》。
这也是,她出来和叶禹之沟通的,一个富家千金,不会没事唱《小星星》,哪怕它通俗易懂而且不难听。
特写镜头中,易昕的食指翻飞,灵活的不像话,谁能想到,平时看起来软软的,甚至有些肉感的小手,能一下横跨那么多键,而且充满了攻击性。
88个黑白键,就像任她操控的88个士兵,每一个她都用的随心所欲,毫不费力。
近景镜头中,她的面部表情放松自信,好像完全沉醉于,音乐的世界。
她并不需要看曲谱,有些东西就跟回忆一样,早已成为附骨之蛆,讽刺的是,她想忘都忘不了。
中景镜头里,她的脊背挺直,却不过分僵硬,反倒流畅自然,背部**白皙漂亮的肩胛骨,随着她演奏重心的改变,而小幅度变化,漂亮的像一只几欲振翅的鸟儿。
远镜头就更不用说了,镜头下的女孩,完全没有平时,娇软的姿态,专注认真,像一只高贵的白天鹅。
叶禹之惊呆了,甚至没有任何指示,他相信任何一个摄像师,都知道怎么拍出,易昕最好的样子。
因为,现在她的每一帧画面,都是最好的样子。
一曲终了,现场竟然没有任何一个人,发出任何一点声音,每个人都莫名沉浸在,艺术所能营造出的精神世界中。
听得懂的听不懂的,都被快节奏却依旧流畅圆润,如山间汩汩清泉的声音感染了,后来不知道谁先鼓起了掌声,哗啦啦的声音,易昕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之前听过,邢斐斐弹钢琴的副导演,在叶禹之旁边,小声的鼓囊了一句。
“我去,差的太大了吧“
叶禹之回瞪了他一眼,好不容易放下铜臭味,享受一次阳春白雪全,被一声我去,全给搅和了。
过了半晌,易昕从琴凳上站起来,对着大家勉强笑了笑,眼里,却是风雨欲摧的难受。
其实,她刚才很难受,每弹一下都很难受。
过往的记忆,理智与现实撕扯,其实到后半段,她的已经开始加速了。
因为,她害怕,自己会扛不住,她怕还没弹完这首曲子,她就完全崩溃了。
叶禹之要和摄制组商量一下,补拍镜头。
“导演,对不起,我身体不舒服想请假。”
“怎么了?”
“对不起,我明天来补。”
这是易昕第一次,全然不顾礼貌,自己说完就走了,郁小雨发现以后跟上,安迪则留在现场,处理后边的事情。
郁小雨不过晚了几秒,一出别墅,就看不见易昕了。
“呕!”
其实易昕,也没走太远,她甚至走出别墅的大门口,就在花坛里,开始剧烈呕吐。
郁小雨听见声音,找到了易昕,然后把人扶回了车里,给她递水漱口,让她休息一下。
安迪直接去找了苏御宇,他不相信,他姐还没一场戏重要,如果真的是这样,他第一个支持两个人分手。
苏御宇撂下一句不拍了,没有原因、没有理由、就往出走,**裸的耍大牌行为,可监制不管导演也不管,谁还能说什么哪。
易昕本来在等着,安迪来开车,结果等来等去,等来了急匆匆来的苏御宇。
苏御宇上车,易昕第一次,什么都不想问,放任发软的身体,趴在苏御宇身上,委屈的说难受,至于哪难受,她也说不出来。
手疼、胃疼、心疼、头疼、可能哪都疼,也可能哪都不疼,身体内部的疼,不会流血只会撕扯。
苏御宇揽住易昕,像之前无数次那样,轻轻拍着她安慰,他也没有说话,可易昕却感觉到了。
此刻,他们是在一起的。
车里放着恋爱《恋爱中的犀牛》,这是前段时间,两个人一起看的电影,苏御宇最近,特别喜欢给她唱这首歌,类似摇篮曲和睡前读物。
他还认真的对她说过,他就是那头恋爱中的犀牛,会为她一个人,做能做的一切。
她当时什么反应着来着,她还笑他中二,现在想想,是她自己蠢,把他的真心当玩笑了。
苏御宇的确是一头,恋爱中的犀牛。
“苏御宇,那首《野蜂飞舞》我一个音符都没有弹错,好厉害对不对?”
“对,我的宝贝儿好厉害。”
苏御宇顺着易昕的话夸她,平淡的完全不似,往常的夸张。
因为他妈妈的缘故,这首曲子,他从小在家听过,不下千遍,易昕起码十年每碰过钢琴,或者更久,却能精准完整的弹出《野蜂飞舞》,这样的高难度曲目。
这样的记忆,到底需要,多残忍的雕刻。
“昕昕,想哭的时候就哭,因为憋着,真的很难看。
“谁教你委屈也不说的,以前不管谁教的,在我这都不作数。”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车停在了酒店的地下停车场,车内的人却没有动。
苏御宇坚决地,把易昕从他怀里拉出来,两个人就怎么对视,就像两颗真心,**裸的不加掩饰的对撞。
一个人被压抑久了,冰冻的心,怎么能轻易化解?
有些东西,生下来就是没有办法选择的,夜晚拼命吵着要自救,白天装的像没事人一样。
最后,这些不好的记忆,只能被她自己带进坟墓,可能直到那一刻,她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自我释然。
可现在有了苏御宇,她累了倦了,如果他不嫌弃,这个故事狗血且长,她不介意讲给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