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御宇整整一个月过的,在别人的而眼里,堪称十年最惨的日子,就连他不出名的时候,都没受过这种待遇,身体上拍最苦最累的戏,心理上挨最刺耳的挖苦,张岱确实是一个温柔耐心的人,就连对厂工的态度都很温和,完全不像是一个大导演的风格。
然而,他这种态度对象是除了苏御宇之外的其他人,这一点在秦瀛来之后对比尤其明显。
他会给秦瀛耐心讲戏,即使苏御宇比秦瀛更需要这种帮助,如果是说只是偏心还好,张岱对苏御宇几乎是完全无视的态度,通过各种行为,方方面面显示对苏御宇的不满意。
他会在秦瀛拍的好的时候,不加吝惜地表扬鼓掌,对苏御宇就是好坏无所谓的态度,一场戏通常很快就过了,也不管质量如何,于是苏御宇就只能自己摸索,这种感觉就像一个班里,苏御宇就是最受老师冷遇的孩子,只能庆幸苏御宇不是小孩,而且有一颗大心脏,不然就是分分钟抑郁的节奏,横眉冷对千夫指是对他现在状态的最好描述。
又是拍完一天戏收工,秦瀛拍沙发角落里佝偻着腰的苏御宇,说晚上请他去吃烧烤,苏御宇摇摇头,他们签了保密协议,剧组的行踪不能外泄,他要是出去被拍到了再把粉丝招来,张岱更看不上他了。
而且,他刚才和秦瀛的一场戏,他真的体会到了差距,这是隔着屏幕无法体会到的差距,简单点说他接不住秦瀛的戏,秦瀛好像也没用什么力气,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就是戏里那个正义的张平,而他完全不会用劲,表演技巧就别提了,连刻意的收敛都显得浮夸,所以张岱这个态度对他,其实挺合理的,他不是新人,遇到这种情况会手足无措,所以他选择笨鸟先飞,他想回去研究一下明天的两场戏。
“简单啊,你不卸妆,就这个造型,谁能认出来我负责。”
秦瀛冷幽默的话,苏御宇抬眼,老式衣柜上那张黄斑的镜面里,那个人好像真的不是他。
“小宇,你已经很努力了,就不好奇,为什么就是没有效果吗?想知道,别换衣服跟我走。”
说完秦瀛就把苏御宇拉起来了,也不嫌他身上的味道和脏兮兮的衣服,苏御宇迟疑了一秒,转头跟小五说,让他不用跟着了,顺便让那两个老师早休息,不用等着他了,结果两个人没走两步就迎面撞上了,手里拿着剧本的张岱。
“张导,烧烤,走不走?”
“没你命好。”
秦瀛笑着和张岱调侃,张岱白了他一眼,全剧组都知道他高血压,烧烤的胆固醇,一顿就能把他直接送走,本来简单的四个字,苏御宇却觉得张岱在说自己,神色特别不自然,像没做作业被老师抓包的小孩。
“就你想的多。”
秦瀛看穿了苏御宇的心思抱着他肩膀,让他宽心别多想了。
他们剧组里有不少还不错的车,可秦瀛偏偏借了辆拍戏用的桑塔纳,两个人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座位都是硬邦邦的不舒服。
一个县城,还是一个落后的县城,烧烤店的环境可想而知,眼前的场景就跟看90年代的电影一样,光膀子的瘦小干瘪男人,穿着清凉的女人,一个蒙了几层灰的照明灯,色泽鲜艳光线刺眼的各色彩灯,分布在大灯周围照明,苏御宇觉得还不如不挂。
油腻腻四角桌子屋外摆了一堆,本就泛黄的旧桌子上,各种啤酒烟头横七竖八的让人恶心,空气里劣质香烟造成的云雾袅袅,各种粗俗的词语不绝于耳,带着杂七杂八的口音。
苏御宇一下车,心里就打了退堂鼓,秦瀛抱着他的肩膀,带着他硬往里走,别人看他们明显愣了一下,两个北方人的身高,和当地人有很大的区别。
苏御宇努力维持了礼貌,没有**裸的表达嫌弃,却在路过别人身边时,遭到鄙夷的捂鼻子待遇。
他这才想起来就他这造型,不知道会以为他跟野狗抢过食哪,一开始他是很尴尬的,可慢慢的逆反心理上来了,都嫌弃他,好,反正他就这样了,谁恶心就自己忍着吧,秦瀛看孩子似赌气的苏御宇,放开了之前钳制他的胳膊。
两个人点了一堆东西,却只点了一瓶啤酒,看起来要多怪有多怪,尤其是点单的小妹,不得不过来以后看苏御宇的表情,就是那种极力想掩饰却失败的厌恶,这让苏御宇自尊心再次受辱,他长这么大就没被女孩那样看过。
“赐下妹子?”(吃什么?)
小妹本来离苏御宇更近,却越过他转向了秦瀛,秦瀛也听不懂这半吊子普通话,但不难猜,随口说了几样东西,小妹勉强记下赶紧离开了,好像下一秒就要吐一样。
玻璃杯里淡黄色的液体起的泡沫细腻丰富,苏御宇看着颜色发暗杯子,犹豫了好大一会儿,还是放下了,这喝下去他绝对会拉肚子的。
这世界上怎么还能有地方,比他现在待的剧组的环境更糟糕,简直让人头皮发麻,他不自然的往后一缩,尽量保证自己不要沾到任何桌子上东西,包括桌子本身,还有屁股底下的凳子,他也只坐了一半,生怕自己一会儿被黏住。
秦瀛看着如坐针毡的苏御宇,想放肆的笑却还要克制,表情很是扭曲。
今天要是别人把他带来的,苏御宇绝对翻脸,可秦瀛说会帮他的所以他只能忍着。
没一会儿,苏御宇看秦瀛大快朵颐,即使已经很饿了,鼻子边烤肉的香味也在勾引他,他还是克制住了吃的冲动,反正吃了也会恶心还不如不吃。
“拉个猴像塞鱼鱼啊,就了哎的铭恒。”
(那个人好像苏御宇,就是你喜欢的明星。)
“你在红锁,我好会翻脸哪。”
(你在胡说,我真的会翻脸。)
苏御宇好像停见了自己的名字,再加上就是隔壁桌的隔壁桌,他心里一紧,下意识的抬头找,他甚至能看见女孩的手机屏幕,播放的就是《开心周末》他录的第二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