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奇特的是，这个死亡之地拥有自动换装的功能，不仅都隽一身深色锦袍，连孙瀚都被换了身文质彬彬的书生装束。



    小姑娘低头，发现自己穿的是水黄色的襦裙，配上同色绣花鞋，发型是活泼的少女双髻头。



    可即便如此，街上的行人用的通讯工具依然是手机，交通工具依然是车辆，和现代没什么不同。



    她的视线绕过都隽往后看去，最终撇撇嘴巴，后方的街景十分陌生，也就是说公寓大厦和底商不过是平行位面的巧合。



    “这些衣着装饰可比深渊之城的引路使身上穿的要精美华丽很多呀！”孙瀚学着文人的模样，掸了掸袖口。



    都隽更注重实用性，蹙眉，“衣摆太长了。”



    程双挠挠脸蛋，看向街边她家同款便利店，“是不是又能买买买了？”



    两个男人嘴角一抽，直接按压下小姑娘这种恐怖念头，都隽谨慎的说：“还是先探清这个死亡领域的情况吧！”



    “怎么探？”孙瀚下意识想去托镜框，可惜，镜框已经不翼而飞，他只能改摸鼻梁。



    “往东走五百米，过了大马路是不是你们小学？”都隽问程双。



    小姑娘点点头，反问，“去学校吗？小哥哥你是怀疑鬼校什么的？”



    都隽眼神一愣，他其实只是随口一问，鬼校的话，真没有考虑过。



    三人是第一次感到茫然无措，门票给出的‘破茧而生的新世界’简直令人摸不到头脑。



    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这个世界从字体到广告牌上的明星都和他们印象中的没什么差别。



    “后面是我工作的写字楼。”孙瀚指了指自己身后，语气惆怅，“我家在五环，上班在三环，堵车堵到头皮发麻。”



    “我知道，但原本那条街应该在小学校的东面位置。”作为假期多的大学生，都隽有很多闲暇时光可以和同窗四处闲逛，是以他比不怎么出门的程双和工作路线单一的孙瀚更了解这个城市的街道布局。



    “这么混乱是想迷惑咱们的心智吗？”孙瀚扶额，不仅仅是小姑娘怀念自己的亲人朋友，他们几个大人同样不可能对现实世界毫无牵挂，只不过掩饰的比较好罢了，偶尔连工作上的老对手都能在他的脑子里跑两圈，更不用说父母兄妹这种至亲至爱了。



    “我现在特别想打个车，回家一趟。”他苦笑着。



    都隽冷漠的泼冷水，“别想了。”他举起手机给孙瀚和程双看，“不能联网。”



    行叭！孙瀚耸肩，他也只是说一说。



    小姑娘见气氛沉闷，天真的举例，“往好了想，至少这里咱们熟悉呀！”



    三人不能真的一动不动，孙瀚的意思是既然城市景观相似，那不如出城看看，总会找到突破点，过往的经历告诉他们被动是要挨打的。



    三人按照记忆，在车站等车，小姑娘则叽叽喳喳跟孙瀚介绍附近哪里有好吃的，便是一个小窗口里卖的烤肠在她嘴里都变成了珍馐美味，可见记忆真的会美化一切。



    “车来了。”都隽拉起程双的手腕，车站有两三个等车靠站的路人，但保不准下车的人多，万一过于拥挤走散了，在没有头绪之前，不是什么好事。



    小姑娘心领神会的扯住孙瀚的袖子，待车上的人鱼贯而下，三人上车。



    都隽尝试用现实世界的零钱买票，司机看了眼并没有阻止。



    直到车辆开动，找到座位坐下的程双咽了咽口水，拍了拍正在观察窗外的都隽和孙瀚，指向车头处。



    因为是开向近郊的公交车，车辆用的是空调巴士，车头安装了滚动的电子屏和液晶显示器。



    这时电子屏上出现了五个血红的字：‘巴士小副本’。



    三人面面相觑，而车上为数不多的两个人坐在后座打着瞌睡，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出任何异样。



    “看显示器。”孙瀚低声提醒。



    程双顿时望去，只见显示器原本播放的动画片变成了大片文字段落：



    黄昏时分，奶奶去接小孙女放学，途径学校门口的马路时，忽然想起孙女最爱吃路边的烤肠。她答应过孙女，要是她好好吃药，放学就给她买烤肠吃，等到奶奶举着烤肠走到学校门口时，久等孙女，孙女却迟迟未出校门。



    看完这段文字，都隽和孙瀚纷纷扭头望向程双，学校、马路、烤肠和吃药，这四点联系起来很难不让人多想。



    小姑娘赶忙摆手，“我奶奶身体不好，没接我放过学！”



    紧接着文字又变了：奶奶着急的找到老师，到门卫处翻找了监控，看到孙女出了校门一直等在门口。直到同学们走的差不多时，一辆小巴士开到了她的身前，里面的人没有出现，反而不知说了什么，孙女乖巧的上了车。烤肠掉在地上，奶奶即害怕又自责，她想若不是她去买烤肠耽误了时间，她的孙女也不会上了陌生的车辆。



    “这个城市有小巴士吗？”孙瀚不是京市人，工作之初地铁通勤，没多久就凭借自己的努力买车买房，基本没坐过公交车，加上离开现实世界有段时间了，让他的记忆难免产生了些许的混淆。



    “如果说的是招手上车那种小巴士，在我几岁时还有，后来被整改了。”都隽摇头，“时间线同步的话，没有。但这个地方，不好说。”



    “小巴士有的。”程双眼睛微亮，“幼儿园接送小朋友的车就是小巴士，我坐过。”



    她看向显示器，见没有出现新文字，便继续说：“要是幼儿园的小巴士，那奶奶的孙女可能会放松警惕，在小孩子的意识里，幼儿园的车辆等同于校车，对方要还是她认识的人或是曾经的老师，贸然上车也算合乎情理。”



    这番小大人的分析，让孙瀚摸了摸她的头顶，好笑的问：“你认为那孩子不该轻易上车？”



    “这不是常识吗？”程双耸耸鼻子，“老师会教导、父母会叮嘱，天天耳提面命，除非是强行把孩子带走，否则小孩子又不是小傻子。”



    这时文字又换了一段：奶奶为了找到这辆小巴士，穿梭在这座城市，起早贪黑从不愿放弃，终于奶奶找到了开巴士的人和那辆车。她上前质问司机把她的孙女带到哪里去了，司机并没有隐瞒，甚至拉着奶奶去找她的小孙女。然而，奶奶终究没能和孙女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