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静默的立在竹林间,细雨里,一任晚风吹拂散乱银发。
清冷的道长,如同刷上一层白釉般的薄唇轻启,自喉间溢出的每一声唤,都像是抵着唇齿百转千回般缠绵,如颤似叹。
“阿嗔……”
我的好阿嗔。
在你的人生里,从来不曾想过留下师兄的名字吗。
那你想跟谁一起。
那些愚昧的凡人,还是那些妄图从我眼下抢走你的登徒子?
眼底戾气翻涌而起又极快的被压抑,不知银眸里是愠怒多还是无言的沉痛更加波澜迭起。
顾行微浅浅舒展开眉眼,冰冷如玉的手掌轻轻托着她的侧脸,如同凝望着自家养的小宠物一般居高临下的露出那样怜爱的表情。
就像是,神明俯瞰着人间,慈爱的怜悯着众生一般。
“如果不呆在师兄身边,或许阿嗔根本不会有以后吧。”
乔嗔背脊一抖,顿时就被眼前之人近乎偏向偏执的语气惊得下意识的想躲开。
可顾行微偏偏像是掐准了她的动作一般,刚好伸手挡住她去路,衣袍下抬起膝盖将她死死抵在了墙上。
素白的纸伞轻声坠落于地,被雨珠打落出细响。
夜雨淅淅沥沥的沾染上银发仙人的发梢眉间,染上他眼角赤红的泪痣,将他本就谪仙般清俊的面容更添上几分禁欲的冷。
乔嗔完全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无措的仰起脸,即便是这样被师兄禁锢在墙与他怀抱之间,她平时能飞速运转危机感十足的脑子也丝毫提不起反抗的意识。
她从来没有想过,反抗他。
“师兄,伞掉了。淋雨会生病的……师…师兄?”
踉踉跄跄的被推至墙上,被圈禁、禁锢着,乔嗔宛若做梦一般开始怀疑眼前到底是不是真实。
师兄平时都是冷静自持的寡欲淡薄模样,这样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的师兄,从骨子里让她产生一种被怪物死死盯上的惊悚感。
顾行微不语,乔嗔便继续唤他。
“师兄?”
“道长……?”
“道长哥哥你别这样,我害怕。”
她绵长的尾音刚落,精致的下颚被便眼前之人精准的攥在指节之上。
“阿嗔,世人皆说,我一身皆是道意。”顾行微如是轻缓的开口,银眸里蒙着的寒雾完美遮挡住所有情绪,“不若,你且来以身试道?”
“啊?…啊??”
乔嗔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她怔怔的歪着头还没想明白师兄话里的意思,将她抵在墙角不能动弹的对方的膝盖便倏然松开。
顾行微慢条斯理的掸去衣袖上被雨打落的竹叶,拾起纸伞的动作依旧如往常般从容清仪,“罢了,想来阿嗔只会影响师兄出剑的速度。”
“可是师兄你也没怎么跟人打过架啊。”
乔嗔迷迷糊糊的在脑子里翻找着过去的记忆,唯独能记起的一次还是因为自己被飞光手底下的徒弟欺负,师兄带自己直接一路揍上掌门殿找回了场子。
不过她又及时的想起了更关键的事——
“不对啊师兄,你的剑还在我身上呢!你不拿回去吗?”
被雨浸湿的发被他轻柔的抚摸着。
乔嗔抬眸便对上顾行微唇畔噙起的疏冷笑意,“你迟早能用上的。”
被影响的,何止是出剑速度。
顾行微已经记不清自己留在人间捱过多少个日夜,等待着那个好骗的小姑娘一步步走进温柔的陷阱圈套。
一点点被扭曲的感情,啃噬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