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九点,**广场一侧的华夏历史博物馆刚开门,就走进四名香港籍的参观者。
前边一个小时,四名参观者在馆内解说员的陪伴下,走马观花一般看了两个厅,然后就主动要求到了“外宾服务部”。
“外籍”参观者,可以要求配解说员。
近两年华夏历史博物馆经济效益并不怎么好,上级拨款有限,需要自我经营补贴一部分,不得不将部分库存的近现代艺术品出售。
外宾服务部内,这类艺术品琳琅满目,如同第二个京城外宾服务部,只不过这里以近现代画作为主而已。
器物几乎没有,这项规定严的原因;
书法也极少,外宾嘛,画之美世界通用,但懂得欣赏华夏书法之美的洋毛子几乎没有!
书法摆这,卖谁去?
四名“外宾”中领头之人,一进服务部之后没多久,就在墙上挂着的一幅李可染《昆仑山色》前驻足。
陪同的工作人员忙着介绍:“...八元一平尺,这副有32平尺...”
听着介绍,相伟荣看了眼说话的工作人员,又扫了附近的两名员工,对其道:“您是这的领导?贵姓?”
“免贵姓周,我是这的主任,算是个领导吧。您怎么称呼?”中年男子笑着道。
“我姓相,王侯将相的相,认识你很高兴!
对了,周主任,咱们服务部里的字画作品都是对外出售的吧?”
“是的,润格完整、清楚。”
润格,书画家出售作品所列价目标准,润格的好处在于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也能让小气鬼、囊中羞涩者望而却步。
而且对于大型字画行而言,将润格分类制表,经营起来也方便。
这周主任这会说“润格”,一是专业,第二可能还带着点试探的原因。
如果顾客连这点都不知道,那外行无疑——四个香江客人,除了领头这位,其他三人怎么看都不像爱字画之人。
这时相伟荣又道:“服务部对外出售的书画作品一共有多少件?都有哪些大师的作品?”
这话问得奇怪,但周主任还是耐心答道:“大约一万余幅,因为不断在流转,所以具体数字不太好统计。
大体有张大千、齐白石、李可染、吴作人、陆俨少、蒋兆、黄胄....”
好吧,什么人都有!
说完,还让人拿了本润格表过来,让相伟荣自己看。
“周主任,今天要麻烦你们了,把咱们服务部里的所有画作都搬出来,我都要了。”
瞬间,包括周主任在内的服务部工作人员,都感觉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您说所有?”瞪大眼睛。
相伟荣微笑道:“是的,所有,您说有一万余幅,我都要了。”
吴作人的润格一平尺5块钱,李可染的8块,王雪涛7块,刘炳森6毛、8毛钱...
全部真迹,根本不存在仿品假冒,不买天打雷劈!
自个记得有个姓许的,在81年花了20多万港币,就买下了历史博物馆外宾服务部的全部画作,超过9000张。
不好意思,咱截胡了!
这边相伟荣说完,示意了一下,身旁的舒辉打开个随身挎包,从里头随意拿出两刀金晃晃的“大金牛”。
不是开玩笑,是真要买!
那就行动起来!
这么大的客户,服务部所有人都有些激动,上万张画,不少外汇呀。
照价计算、按图索骥,除了服务部原本的工作人员,博物馆其他部门也来了一群人帮着统计、对照、打包。
忙到下午5点下班时间还没做完,那就继续奋战!
买艺术品和古玩类似的规矩,甭管多少数量,只要进入到叫交易步骤,就必须要连着的时间内成交!
下班了,生意做一半、明天继续?
古往今来,两边都得防着对方反悔、掉包,所以就算再晚,那也得一次性解决。
人手足,买家又信任博物馆,不用一幅幅看成色(不用鉴别,都这价,还鉴个毛!),忙到六点天都黑了,工作全部做完。
一大箱、一大箱的画作打包封装,包装箱还都用防水篷布包裹,防止受潮。
博物馆的财务人员连续计算两次,得出的数字一样;从银行请来的人也在等待,将外汇券标价换算成港币。
一共10038幅,共需329830元港币,不到三十三万。
一万幅画作,虽只能以外汇成交,但横向对比,就值人民币10万多那么一丁点!
80年代为何被后世说成神奇的时代、充满机遇的时代,因为现在有双慧眼、稍有资本,再加上点前瞻性的经济头脑,人人都能成就神话!
所有箱子的防水雨布之外还打包装绳,加博物馆封条,已经联系好京城饭店,这一大批箱子由博物馆派车,先运往饭店的库房暂时保存。
不用担心安保问题,不少外宾在京城就是用大箱子买货,京城饭店那有这经验,员工还政治可靠,东西暂存饭店库房,一根毛都不会少!
但还是有几十幅张大千、齐白石等人的精品画作没有装箱,而是送去酒店的房间。
为什么这么干?
不将所有鸡蛋放一个篮子,相伟荣历来的做事风格:谁能保证那边库房这几天不着火?
小心驶得万年船!
生意成了,留下个李树星押运,相伟荣请今天所有参与打包、统计的博物馆工作人员去京城饭店吃饭。
中午是博物馆食堂送来的,随意吃了点,到这会,所有人都快饿得前胸贴后背!
盛情难却,这几位香江同胞又客气,那就去。
打电话预定了个能坐三桌人的小厅,至于菜单,就问了几个套餐组合,定了个高级的。
再往上就是国宴级别,今天想吃都没门,有些食材得提前预备,或者提前处理。
前两天抠门,不在京城饭店吃饭,今儿个大方,那是有原因滴。
这帮子外宾服务部的人,认识认识只有好处。
比如饭桌上,相伟荣说到想请黄胃画几幅画,问这名叫周志成的主任,能不能帮着牵个线。
这位立刻大包大揽,还立马打电话联系。
酒才喝了一半,人都来了!
给面子是一原因,还有就是如今这位黄大画家正在参加主持国画研究院的筹备工作,穷得够呛。
他自己当然没太多钱,但不穷,穷的是筹备工作,上级资金给的不多呀。
听说来了几位爱国画,还非常有钱的香江画商,立马过来。
至于相伟荣,别人不请,就请这位,那是因为这黄大画家特别精于画草原、高原,还善于画高原上的军人形象。
来之前就有的想法,等画家加入酒局,相伟荣拿出了两张以前在阳光城的合影,指着照片上的其中三人道。
“没什么好隐瞒的,我曾是军人,这些都是我的战友。
这两位牺牲在了川藏线上...还有这个,去年在南方边境作战时,在我眼前被炮弹炸成了碎片...
没多少照片,请您帮我以他们的形象为原型,创作几幅画...”
“我得知道这几位烈士更多的生平事迹,您看什么时候有时间?”
“今天就可以,吃完饭慢慢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