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自己也不知道。她以为自己很好地藏住了对弟弟的思念,可她没有。
在这样不经意的时刻,弟弟的名字还是不经意地蹦了出来。
或许,思念是无时无刻。
缓了一会,她端坐起来,敛起所有情绪,面无表情:“我去买瓶水吧。”
“我带了水。”林卿阳猛地伸手拉住她,惊慌失措。
他突然从心底升起一份恐惧,他有一种奇怪的预感,如果杨沐走了,就会像杨溯一样不再回来。
这世上的人总在出现,然后消失,消失,消失。
这并不是一个循环往复的过程,那些消失了的人就当真没再出现过。
因这插曲,杨沐丧失了玩乐的心情,但那份身为“姐姐”的成熟,如同一种责任,让她勉力支撑。
她展开地图,故作饶有兴趣的模样,指着地图的游乐项目,挤出笑容:“我们接下来去哪儿玩呢?”
生活的坎坷教会杨沐粉饰太平。
其实很简单,只要什么都不想,把自己当做是冷眼旁观的第三人,不要那么真情实感地过活,就可以变得无坚不摧。
“啪!”林卿阳的手猛地按在地图上。
原本是气势汹汹,可在他对上杨沐的眼神时,瞬间偃旗息鼓。
从凶猛到弱小,只要一秒钟。
不敢看杨沐,林卿阳偏过脸,小小声,怂怂道:“你累了,我们就回去吧。”
确实也没有继续的必要。
杨沐轻声:“好。”
已至傍晚,人潮朝出口涌动。
路上瞧见很多小朋友,他们大都笑容天真烂漫,额头上密布亮晶晶的汗。
在这暮秋时节,世界的主基调本该是凋零与颓唐,可眼下,此地,却满是勃勃的生机。
杨沐与这环境格格不入。
她独自走在前面,脚步匆匆,身影仿佛加了层深灰色。
她像是快乐与快乐之间的间隙,只身暗淡的灰,横插在那些五彩斑斓的快乐中。
在其身后,林卿阳目光紧随,亦步亦趋。
……
坐到车里,杨沐没有急着启动,她还有话要说,那才是她今天之行的主要目的。
“你以后想做什么?”杨沐问。
车内空间狭小,俩人靠在各自的座位上,望着前方。
车窗半摇下,远处的嬉闹声不时传来。
分明是他们刚走过的地方,却好像来自天边,玩乐也仿佛成了上一辈子的事。
此刻的严肃好似在静默中铺展,逐渐成为永恒。
“是不是老曹和你说了什么?”林卿阳反问。
偏过头来,杨沐没有回答林卿阳的问题,而是缓缓道:“爸妈都很担心你。”
低下头,林卿阳思忖了一会,再道:“反正做什么都一样,我去做歌手,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蹙眉,杨沐死死盯着他的侧脸,一字一顿:“你、真、的、是、自、己、想、要、当、歌、手、吗?”
林卿阳不语。
“小羊。”杨沐坐正,低声唤他。
闭了闭眼,短促的黑暗足以让她克制情绪,她继而平静开口:“杨溯已经死了。”
她清楚她话有多么残忍,于林卿阳是,于她自己更是!
但她还是要说,她不想看到林卿阳轻易放弃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