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枝今天学的很慢,从头到尾都一直没能好好地蹬起来。
虽然知道夏枝的运动能力不太好,但是会差到这种程度,星烨是没想到的。
教了夏枝一天,有些疲倦的星烨推开门,迎接他的,是倒在地上的室友们、缠在郝莱脚上的电源线、还有倒在地上的笔记本电脑。
星烨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才走近把这两个人扶起来。
等大家都站稳了以后,星烨指着地上,有些不解地问着郝莱:
“你怎么还把你碎了的眼镜带在身上啊?”
--
站在公交车上,安流忍不住问出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蒲宇摔跤了,把你拽到了,你脚上缠着的电源线把他的笔记本带掉了,笔记本又把你的眼镜带了下来,然后眼镜也摔碎了?”
“综合我和蒲宇的现场感觉,和星烨看到的景象,可以得到这样的结果。”
“那为啥你室友又不能陪你来。”
“他们今天都有了安排。”郝莱回答。
安流开始想象,发现眼镜又被摔坏了的郝莱的室友们,是怎样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努力地把今天安排的满满当当的。
算了……谁叫我非要想要和郝莱变得更加熟络呢?
不对,谁让我也是……郝莱的朋友呢。
--
今天的星烨,也还是在教夏枝玩滑板。
教了一阵儿,夏枝就让星烨到一边去,她想自己练习。
星烨就老老实实地站在旁边看着。眼睛里面的人,却突然跳进了回忆。
和夏枝认识这么多年了,她好像一直是这样的。长长的头发,瘦瘦的脸庞,这么多年了好像也没有长过个子。小的时候还要抬起头看她,现在她只有自己的肩膀高。
小学的时候还一起玩,高中和初中却读的不同的学校。
在大学里重新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从当年那个什么都可以护住他的大姐姐,变成了一个需要人保护的女孩子。
上而了大学的星烨也长大成了想要保护夏枝的男人。
可是大学的她,却又变成了部门的学姐,而学姐的意义就是,吃饭的时候她给钱,开会的时候她主讲,上面发布任务的时候先做到差不多再交到你手上让你做完,算工作量的时候又全都算到你头上。
就还像是小学的时候一样,她总是在照顾着自己。
即使是这样,星烨也还是想一直在她身边。
问题是,从她大四的那年开始,夏枝就几乎不在学校了,星烨能见到她的时候,也只有过年回家的那几天。
如今,她突然变成了自己的学妹,变成了那个需要保护的人。这样的落差,让星烨有时候会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夏枝。
夏枝也变了,她的眼睛里充斥着一些星烨看不懂的东西,可是她又好像没有变,说话的语气,打扮的风格,还是学生时期时的样子。这让星烨感到熟悉,却又莫名地不知所措。
“我学不会了。”在磕到一块小石头,差点摔倒以后,夏枝给出了这个结论。
“……”星烨想要吐槽夏枝没有运动天分,但是又不想直白地说出来。
“怎么了?”
“你为什么想要学滑板。”
“不是都说了吗,就想啊。”
“那为什么本科的时候不学?”
“现在想学不行吗?我就不能,尝试一些我想尝试的东西吗?”夏枝依然是笑着,可是已经笑得有些勉强,语气也变得很慌张。她赶快低下头,不让星烨看到她的表情。
想了想,夏枝踩了一下滑板的边缘,让滑板翘起来可以拿在手里。但她第一次没有成功,第二次才勉强地握住了滑板。
这也是她一个周末,唯一学会的动作。
看着夏枝这样狼狈,星烨忍不住笑了出来。
夏枝有些尴尬,赶快把滑板推到星烨的面前。“送给你了。你愿意自己用就自己用,不愿意的话送人也可以。我买的还算蛮好的,挺贵的。”
星烨来不及拒绝,滑板已经到了他的手里,而夏枝则是摆出了一副“你不接下我就生气”的样子,让星烨没有办法再退回去。
--
看着郝莱拿出来的碎掉的眼睛,店员小姐姐微笑着说:
“小帅哥你可要小心了哦,我们店里这个眼镜真的剩的很少了。你要不要考虑换一副呢?”
“不用。”郝莱肯定地回答着,而安流则是自然地拿出了充电宝。
两个人就这样,在眼镜店里,面对面地玩手机玩了一个小时。
又是无所事事的一天啊。
一直低着头玩手机,安流的脖子有些疼,她抬起头,把手撑在柜台上,看着窗外。
一天又一天,一天又一天……这么一个周末,居然就这样和郝莱渡过了。
--
拿着一块绿色的滑板,星烨走进了寝室。他手上的东西,引起了另外两个人的注意。
“星烨,这玩意儿你从哪里来搞来的的?”
“夏枝。她刚开学的时候加了滑板社,现在她不玩了,就送给我了。”
“免费送给你的?”
“嗯。”
“那你会玩滑板吗?”
“会一点。”
听完这句话,蒲宇和定泽对视一笑。
--
郝莱走上楼梯,今天电梯坏了,只能爬楼梯。这栋楼实在是太旧了,电梯总是坏掉。
郝莱他们的宿舍在9楼。爬这个楼梯,大概是郝莱这周最激烈的运动了。
已经到了他们居住的楼层,郝莱喘了口气,准备打开楼梯间的门。虽然一直听到走廊有奇怪的声音,但显然郝莱已经没有力气想这么多了。
打开门的一瞬间,郝莱听见了有什么声音,正在急速的向他靠近。
身体被重重地撞了一下,耳朵里却充满了自己室友的声音?
而他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四脚朝天躺在地上了。
眼前一片模糊,郝莱下意识地翻身起来,要找自己的眼镜。
可是在他爬起来的时候,手肘压碎了什么东西。
这种压碎的感觉,和声音,都莫名地非常熟悉。
--
拉着公交车的扶手,安流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而郝莱似乎也不想解释什么的样子。
要不是因为今天没课,老师又不管,安流现在,根本不可能会在这个离学校有两个小时车程的地方,听着售货员不肯放弃地,给郝莱介绍另一副眼镜。
安流在心里暗暗想着,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了!以后郝莱再找自己时,也一定要找理由拒绝!
“小哥,我们也是看你不容易啊。你那个眼镜配一副多贵啊,你又那么容易弄坏。换一个便宜点的,不就没有那么多问题了吗?”
这也是来自北方人的豪爽,虽然是做生意的,但还是乐意给自己的顾客介绍最实惠的选择。
“就要这个。”
“小哥,这个可是我们店里最后一个啦。这一款两年前就停产啦,我估计你也很难再找到一样的了。”
“好的。我会好好保存它的。”
“不是啦,我是推荐小哥你换一个啦。你看上次你朋友不是给你挑了一个吗?我觉得那个就很好啊。”
“我不是很喜欢。”郝莱依然是那么坚决。
在旁边的安流都快要被尴尬死了,她似乎都能感觉到售货员正在极力忍住翻白眼的**。
等待镜片安好的时间,郝莱安静地玩着手机,安流却,做了一份小小的交易。
回到学校,食堂里,安流和郝莱一起吃着晚饭。
看着郝莱小心翼翼地把眼镜放在眼镜盒里,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回荷包里,然后再拿起筷子吃饭的样子,安流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现在就拿出来给郝莱。
她也从荷包里拿出一副眼镜。依然是玻璃镜片,不过用的镜框是金属的黑色半框。
郝莱似乎是没有明白。
“郝莱,我知道你不喜欢改变。但并不是所有的时候,改变都会带来坏处。”
安流把腹稿了一路的话,慢慢地说了出来:
“而且,改变并不是会永远都不发生的。只要你还在生活,就会一直有东西在变化。”
郝莱没有接话。安流只能轻轻地,但又很坚定地继续说:
“我希望你能从这里开始,慢慢地去接受改变。实在不行,我可以再签一张责任声明书。”
郝莱看着安流伸过来的眼镜,犹豫了半天,缓缓接了过来。
--
“哇,这眼镜现在还在卖呢?”定泽从桌子上拿起来郝莱的眼镜。
郝莱揉揉眼睛,度数有点奇怪,戴的很不舒服。但他还是让定泽小心一点。
“放心啦我肯定不会给你弄坏的是不是?”
--
早上起来,安流收到了郝莱的责任声明书。
比上次收到的那一张要长太多了。
吐槽的心思涌了上来,但却被另一种喜悦的心情压了下去。
上一次是没有选择才做出的改变,这一次是有了选择却依然做出了改变。
是不是就代表着,郝莱其实也慢慢地,在学习着,如果去接受这个充满变数的世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