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没有郝莱在的办公室里，唐清茗在做完了一套郝莱给的模拟卷后，揉了揉眼睛。难度很大，计算很复杂，还有几道题完全搞不明白。
她本来以为考回本校这种事情应该很简单的，没想到居然这么难。看来现在考研形式真是越来越严峻了。虽然国家和学校每年都在扩招，但扩招的速度显然是赶不上报考人数增加的速度。
但这同样也意味着，研究生学历正在贬值。作为一个女生，还是在这样一个工科专业，是不是应该考虑拿到一个更高的学历呢？
要不下个学期努力一点，把绩点弄高一些，申请硕博连读？可是真的要读博士吗？读完硕士出来找工作就已经年龄不小了。换成博士毕业，那年龄上多吃亏啊？
唐清茗胡思乱想着。摇了摇头。算了，别想了，先对答案，改错，然后玩会儿手机吧。唐清茗这样想着，打开了手机。
对完答案，改完错题，唐清茗打开了朋友圈，有些无聊的往下划着，却突然看到了来自郝莱的朋友圈。
郝莱也会发朋友圈？？
唐清茗有些不可思议。明明刚刚加的时候都好好看过了，郝莱几乎从来没有发过朋友圈啊。
看到朋友圈的内容，唐清茗瞬间不淡定了。
郝莱学长，和江安流学姐。旁边还有一男一女，但很显然，另外两个人是一对。
这难道是情侣约会吗？应该不会吧？唐清茗有些害怕的想着。最后决定，与其这样惶恐，不如先去向郝莱确认一下。
熟练地打开了郝莱的头像，唐清茗飞快地打着字：
【学长，你居然发朋友圈了诶。好难得。】
【是的。】
唐清茗有些接不上话。和郝莱聊天确实总是这样，莫名其妙就开始变得很尴尬。但唐清茗不会放弃。追求郝莱这样思想简单的男生就是要这样，锲而不舍。
【照片里面是江安流学姐吗？我看到另外两个人像是一对情侣，你们是去参加四人约会了吗？】
【并不。我、江安流和那个女生是好朋友。我们是两个好朋友和一对情侣一起玩了一天。】
唐清茗松了一口气。
【我还以为学长不会在周末出去玩。】
【你对我的误解真大。】
【那以后我也可以约学长出去玩吗？】
【目前不可以。】郝莱回答地也很直接。
额？郝莱的回答怎么这么不按常理出牌啊。
唐清茗不自觉地又回去看那张照片。郝莱的照片实在是太少了，这种自拍的角度更是难得。要是没有旁边的几个人就好了。
特别是，要是没有江学姐就好了……她化了一个好细致的妆，确实还挺好看的，显得旁边的郝莱学长都有些普通了。
而最外一边的那个男生，应该是情侣里的男方吧，虽然没有化妆，但五官和皮肤都超级好，倒是衬托地他旁边那个女生有些过于普通了。
等等？唐清茗看着这张照片，脑子里开始浮现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如果我这样，和学长说的话，学长会不会就，不会那么看重江安流学姐了？
【江学姐真是认真打扮了一番呢。看上去就像是要给什么第一次见面的人留下深刻映像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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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莱本来是不怎么喜欢和别人聊天的。但是现在安流和李梨正在夹娃娃，肖梁在付钱，他则是因为质疑“既然想要娃娃为什么不直接买”而被赶到了旁边。没什么事情干，所以才会和唐清茗聊天。
看到唐清茗的话，郝莱不自觉地愣了一下。这确实是他想过的事，但他当时问出来的时候，安流只给了一个有些模棱两可的，他不太能接受的结果。
郝莱也不是藏得住话的人，有话就一定要问。
于是，他走到正在和抓娃娃机较劲的安流和李梨后面，认真地发问。
“安流，你今天画这么好看的妆，是为了给李梨的男朋友留下深刻映像吗？”
听到这话，安流和李梨瞬间沉默，同时回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安流有些不爽，这个问题不是一大早的就解释过了吗？为什么又要问一遍？
“我问的不够清楚吗？我和李梨都是和你很熟悉的人，我想不出来任何一个你和我们一起玩还要画复杂的妆的理由。唯一可以的解释就是，你想给李梨的男朋友留下深刻映像。”
“你是在说，我要勾引李梨的男朋友吗？”安流已经有些生气，态度严肃地问地问。
“我并没有往这方面想，但似乎从你的逻辑上来说，只有这一种解释。”郝莱似乎没有意识到这是一句反讽，只是按照逻辑赞同了安流。
“郝莱？！？你疯了吗？”被这段对话震惊到的李梨赶快站在安流和郝莱中间，“你怎么能这么说？”
“我没有说错什么吧？”郝莱有些不解。
“安流肯定不是这样想的啊。她上午不是还带我去化妆了吗？”
“但她给你化的妆并没有给她自己画的好啊。”郝莱耸耸肩膀，“而从我的观感来看，今天的安流确实要比你好看一些。”
听着郝莱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安流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生气，还是什么其他的感情。她连说话都有些颤抖：“你以为……我会是那种，勾引朋友的男朋友的人吗？”
“这是动物天性。在自然界中，能力高的雄性自然会吸引到更多的雌性，也会使雌性为了他们而争夺。在我看来，李梨的男朋友正是能力比较高的雄性，你会被他吸引是一件很自然的……”
“够了！”李梨打断了郝莱的话，“我不管你什么大道理，你刚刚说的话是对安流的侮辱，赶快向安流道歉！”
郝莱愣了一秒钟，然后也皱起了眉头：“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道歉。虽然安流的想法从道义上会有问题，但这本来就是本能，不应该受到指责吧？”
听到郝莱的话，安流愣住了。
她本来以为，郝莱已经变了很多了。她以为，郝莱可以理解平常人的感情了，她以为，郝莱已经完全信任她了，她也以为，郝莱已经足够了解自己了。
结果，全部都只是自己的以为。
你凭什么以为，他直呼你的名字，他和你一起出来玩，他就是对你有好感的？
安流委屈地想着，抬起头，看向郝莱。
“原来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安流的语气里带着哭腔。
“我不明白，你似乎认为我在批判你的行为，但实际上我并不是这个意思。”郝莱还在用他的方法解释，但安流已经听不下去了。
“我回去了。”留下这样一句话，安流转身离开。
“安流！”李梨喊了一声，可是并没有换到安流的回头。
一旁的肖梁也看呆了。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郝莱要突然说出那么伤人的话。虽然从今天一天的相处来看，郝莱确实是个奇怪的人，但是奇怪到这种程度，肖梁真的也完全没想到。
看着离去的安流，郝莱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微妙地感觉到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可他并不太清楚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并没有在指责安流。虽然从旁人眼里似乎很难理解，但他确实是没有任何这方面的想法。向安流问话，也只是确认一下自己的猜测。
李梨皱着眉头。她很生气。她知道郝莱是一个非常难以被理解的人，也知道郝莱经常做出这种会把人气走地行为。但那可是安流，坦诚过自己喜欢郝莱的安流，可以无限包容郝莱的安流，也几乎是郝莱最了解的人，江安流啊。
这种情况下，还能让安流气得失控，也太奇怪了。
李梨认为自己要冷静下来。
为什么郝莱会突然说出那样的话，如果是质疑安流的妆容的话，不应该一大早就质疑了吗？为什么现在一天都要结束了，才说这种话？
刚刚郝莱在一旁，好像是在玩手机。难道是有什么人……和他说了什么吗？
可是谁会和他说呢？又要说一些什么呢？
李梨看向郝莱，皱着眉头向他伸出手。
“手机解锁、给我。”
李梨的语气很严肃。她知道，郝莱是典型的吃硬不吃软的人。
“为什么？”郝莱捂住了自己的手机，“这是我的私人物品。”
“给！我！”李梨压低了一些声音，几乎就是低吼出来。
郝莱眉毛抖了抖，手指有些颤抖地伸出自己的手机，嘴上还要不折不挠地倔强几句：“我并不是因为怕打不过你，才把手机给你的。”
李梨一把抽过郝莱的手机，还让郝莱的手指吃痛。
“你力气怎么这么大啊。不愧是做过运动社团社长的人。”郝莱一脸可怜兮兮地揉了揉自己的手，一副受了很大伤害的样子。
李梨没有太理郝莱，熟练地打开各种软件，在聊天软件里，找到了唐清茗发的消息。
随便翻了翻聊天记录，李梨瞬间掌握了形势。把唐清茗的名片转发给了自己后，手机又甩回了郝莱：“注意你的小学妹。她不是个简单的人。”
郝莱看了看自己的手机：“你说的是唐清茗吗？”
“是的。”
“对我来说，好像所有人，都不简单。”郝莱喃喃地说。这么一句话说出来，李梨突然有些小小的心疼，也没再多说什么指责郝莱的话，只淡淡地留下一句：
“你回去，给安流道个歉，好好安慰她吧。”
毕竟改变不了，他们现在还是室友的事实。
但郝莱，依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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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门口放着安流的鞋子。老老实实地放在了郝莱规定她要放的地方。看来安流即使是在生气，也没有想要毁坏合约的意思。
安流房间门关着。虽然安流的门一直都是关着的，但郝莱也微妙地能感觉出安流的异样。
当然，最驱使他的，还是李梨不断发过来的“道歉了吗？”“快点道歉！”“别告诉我你还没道歉！”的消息。不断弹出的消息栏，实在是存在感太强了。
郝莱敲了敲安流的房间门：“安流，你在干嘛？”
安流躺在床上，刚刚哭过一阵，本来心情已经平复了很多，但听到郝莱进门的声音时，眼泪又止不住了。
她有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是因为被郝莱冤枉了的委屈，还是本来以为和郝莱的关系已经有了质的变化，但实际上并没有的失望？
等到郝莱敲自己的门的时候，安流发现自己明明是想要回复郝莱些什么，可是眼泪却一直止不住。
她不想生气的，可是就是没法忍住。终于，敲门声消失，安流想着郝莱应该已经离开了，才带着哭腔，说了一句话：
“笨蛋郝莱，我在哭啊。”
郝莱应该听不到，安流也只是在抱怨给自己听。
没想到的是，敲门声再次响了起来，而且比刚才要急促一点。
“江安流？你在哭吗？让我进来！”
郝莱的声音似乎是有些着急？这下却让安流更委屈了，趴在枕头里面抽抽嗒嗒地。
哭到一半，安流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根本就没有锁门啊。郝莱好像不会被锁在外……
还没有想明白，郝莱便转了转门锁，进来了。
安流有些被吓住了，发不出声音，也停不住颤抖。
房间里没有开灯，郝莱也不知道安流现在是什么样。他摸墙开灯，灯亮起来，展现在郝莱面前的，是毫无形象的安流。
衣服脱了一半，头发乱七八糟的，脸上的妆完全花掉了。用手撑着床，肩膀却颤抖着。
郝莱有些慌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安流崩溃的样子。
在他之前好几次情绪失控的时候，安流都是一副成熟的样子，出现在自己面前，安抚自己的。
可是现在的安流，却是这样的脆弱无助，这让郝莱很不习惯。
他知道自己经常会让别人生气，也因为这个原因失去了很多可能的潜在朋友。但因为自己说的话而这样伤心的，安流是第一个。
他很害怕。说不上来自己在害怕什么，但就是很害怕。
安流看着郝莱，郝莱看不懂安流的眼神，只能坐在她身边。
快说点什么。郝莱对着自己说，可是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终于，他憋出了一句话：“你要不要卸妆？都花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