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红霞与林梅花有本质的不同。
后者暴脾气,又仗着长得壮实,从来都是喊打喊杀的;梁红霞身段苗条,在动手方面没优势,可谁叫她能屈能伸。
昨天还把钟妙恨得牙痒痒,今遭儿遇到了人,还能把脸给笑成了一朵花。
钟妙因着她的话还真停下了手里的活,似笑非笑道:“我娘要做一家子的饭菜,厨房里还有许多事等着呢。都是妯娌,二伯娘没说要进厨房帮着分担也就算了,怎么院子里的活还落在她身上了?”
梁红霞一时没反应过来,“哎哟,说的什么话?这么多年下来,这些活都是弟妹干的啊!杂是杂了点,却都是小活儿,又不累人!再说了,三房那么多张嘴,她多干点活不也应该的吗?”
她说得理直气壮,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对。
钟妙都要气笑了,“什么叫小活儿?既然不累人,二伯娘倒是替我娘去干上一阵试试。其他的暂且不说,不如扫院子这个事就你先来体验体验。”
说到干活,梁红霞就不乐意了,“我哪里有这个时间?你看看王平王安还这么小,不都还得要人时时刻刻跟着吗?若是碰着摔着了可怎么办?活受罪不说,万一还得花钱抓药什么的,不都是费钱吗?”
就因着这对双生子,她已经好多年没干过活了。
日子舒服安逸得紧。
梁红霞生了三个儿子,自诩是王家的功臣,自然是要享福的。
什么脏活累活她哪里干得来?
有弟妹就够了!
“再说了,我现在还是伤者呢,也不知怎么的,今早起床差点起不来,腰疼得厉害,估摸着是给伤着了。”
梁红霞百般推脱,钟妙自然是看不惯。
偷懒不干活也就罢了,得了便宜还卖乖,未了,竟还说腰疼。
这话到底是真是假,钟妙从她的神态动作上便能分辨出来。
她原本还想着昨日那么一闹,她这位二伯娘够呛的,保不准能安分上一段时日。到头来,倒是她小看了她。
这作妖的性子根本改不了啊!
钟妙地也不扫了,提着扫帚就往梁红霞去了。
梁红霞一看这个架势,登时就如那惊弓之鸟,拉着两个双生子想躲进屋里去。不料,她给忘了还有面门帘。
母子三人被挡在门外的功夫,钟妙已经靠近了。
“二伯娘,你这么急着跑干啥啊?我不过是听说你腰疼,想帮你看看。”钟妙扔了手里的扫帚,不由分说就把梁红霞给扶住,面上十分关心,“不是我吹,我对按摩颇有研究,你等我给你按一按,保准马上好转!”
钟妙说完话,腾出一只手便往她的腰上狠狠一拧。
梁红霞哪曾想到钟妙说上手就上手?当下就疼得尖叫一声。
她企图挣扎,可左右各牵了一个小娃,她还没来得及把手里的人放了,接二连三的疼痛就使得她面部扭曲。
“钟妙,钟妙!你停手,你快停手!哎哟喂,你这是想拧死我啊!”
钟妙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手上用着劲,嘴里也没闲着,“二伯娘,你且忍一忍。你本身就腰疼,我这个是按摩穴道,难免也疼,很快便能好了。”
梁红霞疼得都要背过气了,所说的话几乎是一字一字从牙缝里蹦出来。
“别!别!别弄那里!”
钟妙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是不是我弄错边了?二伯娘你咋不早说呢!这不是让我做无用功吗?”
她动作利索地换到另一边继续掐拧她腰间的肉。
这当口,江老太也起床了,撩了帘子便听到梁红霞大呼小叫的,便随口问了一句。
“这大清早的,你们这是在干啥啊?”
听到江老太的声音,梁红霞忙求救,“娘啊,快救我,钟妙她……”
后面的话直接被钟妙给截住了,她笑眯眯跟江老太解释,“啊,阿奶你醒啦!是这样的,方才二伯娘说她腰疼,我便给她按摩按摩。大抵是她本来就腰痛得厉害,再加上按摩穴道也会痛,故而二伯娘有些受不住。”
她说完这些,还装模作样劝梁红霞,“二伯娘,你再忍忍,马上就好了啊!”
钟妙便又狠狠拧了两回,直到听梁红霞倒吸了口凉气,她才满意地撒手了。
“好了二伯娘,经我这一按摩,你只要养个几日便能好全了,并且不会留下任何隐患或后遗症的。”
她说得信誓旦旦,瞅着梁红霞那惨白惨白的脸几乎都要笑出声来。
这可怪不了她,谁让她喊腰疼呢?正好梁红霞那些恬不知耻的言语让她很是不爽,她就借着这个机会给她松松腰骨。
梁红霞只觉得腰间痛得仿若不是自己的。
她到这当口了才舍得松了手里的王平王安,拿手扶着自己的腰靠在墙上直喘气。
那委屈的泪花啊,噗嗤噗嗤往下掉。
江老太远远看着,还以为她是给疼哭的,没好气道:“老二媳妇,你别哭了,方才钟妙不也说了吗?按摩会痛,过几日就好了。快收收你那些泪花,王平王安还看着呢……”
江老太话还没说完呢,就见梁红霞一扭头钻回了屋子里。
“怎么的,不就腰疼吗?看把你给金贵的!”
江老太嘀咕了一句,回头却见钟妙拿着扫帚往院子去了,当下便追了过去。
“哎哟,妙丫头你这是做什么?这些活儿哪里是你能做的事?”
江老太说这句话的时候,王宝莲正好从自个儿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刚刚把门关上,便听得自家亲娘喊了她的名字,“……你快点过去把妙丫头手里的扫帚抢了,这孩子真的是,家里人这么多,扫个院子哪里需要她来啊!”
王宝莲面上就有些挂不住了。
不就是扫个地的事?她没事的时候还经常做点别的活呢!怎么钟妙干点儿活就不行了?
看把她给宝贝的!
钟妙更是傻了眼。
得,江老太‘死性不改’也就罢了,偏偏还指使上王宝莲了,这让她心里如何受得了?她本来就计较江老太对她过于宠爱,这下好了,不得把她再恨上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