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宝福说完,便大步流星往外去了。
梁红霞喜出望外,赶忙穿上鞋子也跟着。
彼时,大堂里正围了大大的一桌。杨庆香是个停不下来的性子,桌上的碗筷都是她摆的,还给王老头及江老太都给盛好了糙米汤,等着凉了吃。
一见王宝福及梁红霞来了,便笑着打招呼。
“二哥二嫂快坐好,马上要开饭了。”
王宝福却没理她,转而直接走到钟妙跟前。
“妙丫头,你早上是不是把你二伯娘打了?你二伯娘在家带着两个孩子已经够辛苦了,你怎么还欺负上了呢?是不是看着你大伯娘给学坏了?我告诉你,坏的别学,家和万事兴,别把整个家给闹散了。”
钟妙被王宝福给训得一头雾水。
她依然和王文静坐在一处,二人关系拉近了不少,彼时正在说着悄悄话呢,谁曾想,劈头就遭了一顿骂。
“二伯,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没听懂?”
钟妙十分茫然,委实也不是装出来的,她把借着梁红霞说腰疼时顺道把她捏掐一顿的事给忘了。
她忘了,可不代表江老太会忘。
江老太一听王宝福提起这茬事,即刻就反应过来。她倒也不着急,见王宝福红着眼,便猜着八成是梁红霞跟他说了什么。
“老二啊,你也别着急,大伙都在呢,到底是什么事咱们慢慢说。”
她招呼王宝福先坐下。
王宝福生气归生气,可自家亲娘都说话了,他自然不能不给面子。
他忿忿落了座,梁红霞也跟着坐,回头便拿手把王宝福挽了挽,拿帕子擦着眼假惺惺道:“当家的,你也别太上火,爹在呢,哪怕是钟妙,做错了事那也有爹帮着做主。”
江老太听了就不乐意了,“怎么的,这含沙射影的在说我不公正呢!我是心疼妙丫头不假,却也是分辨是非的,这么多年了,我老太婆处理家事的时候让你们觉得有失公正了?”
梁红霞忙道:“娘,我又不是这个意思,这不是爹是一家之主吗?眼下爹在呢,我这么说也没什么问题。更何况娘和爹早就不分你我了,爹做主可不等同于您做主?娘若是听着不得劲,那媳妇在这里给您赔个不是了。”
这话说的委实投机取巧了些。
既讨好了王老头,又安抚了江老太,两边都不得罪。
江老太却是冷笑了一声。
女人间的事,王宝福不擅长,他如今满心满眼想得都是为自己的妻儿出气。
梁红霞说得对,他素日里都在干活,忙得脚不沾地累死累活的。他自问对这个家付出巨大,可没有让自己的妻儿在家里遭人欺负的道理。
“爹,娘,我也不是说想闹得都不愉快,这次委实是妙丫头过分了。”
他把从梁红霞那边听来的话给总结概括成简单几句,回头则是让二老评理。
“……我起早摸黑,便是为了这个家越来越好。以前大嫂欺负红霞也就罢了,如今连妙丫头也找她麻烦。素日里说上两句倒也正常,但是一个小辈对长辈动手,那就太不应该了!”
王宝福扭头质问钟妙,“妙丫头,你倒是说说,为何把你二嫂的腰弄成那样?我看了,两边腰间都是青青紫紫的,这得受多大罪啊!”
钟妙到这会儿才知道梁红霞告了她什么状,当下就喊冤。
“哎呀,二伯,原来您说的是这个啊。那会是这样,二伯娘说她腰疼,我便想着帮她按摩按摩穴道,她能好受点也能快点好起来。哪曾想,我竟是好心做了坏事。”
钟妙理直气壮扭头找梁红霞,“二伯娘,是不是您说的腰疼?我当时就跟您说了按摩穴道会痛但是好得快。您那会若是不乐意,就应该跟我说一声,谁知道您回头就在二伯跟前告了我一状,我当真是冤啊!”
江老太给钟妙作证,“那会儿我刚刚起床,看得清清楚楚,钟妙是在给老二媳妇按摩,我全程可没见她拒绝啊!”
王宝福也懵了。
“红霞,这事儿是不是钟妙说的那样?你可要老实说,娘都作证了,咱可不能冤枉了好人。”
梁红霞都要哭出来了,“我当时是说腰疼来着……”
可那是拿来忽悠钟妙的啊,她好端端的,身体也好,怎么会腰疼?
问题是她不能承认啊!
若说她只是拿来搪塞人的,这一大家子不得跟她讨说法?
梁红霞索性恶人先告状,“饶是如此,按摩哪有人把伤处给弄得青青紫紫,看着触目惊心的呢?我看啊,准是钟妙报复我不替她扫地,故而下了重手。”
“你们可得评评理了,我当时要看着王平王安,哪里腾得出手?万一给摔着碰着了,这责任谁负责?爹,娘,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钟妙似笑非笑地瞅了瞅梁红霞,“二伯娘既然要提到这事,那我们可就得掰扯掰扯了。”
“那会天还早呢,我想着我也是家里的一份子,家里的活自然也有我的一份,我便找了活干。一来能让自己早点上手,二来能帮着分担点家务活。二伯娘见了,劝我不用管,我娘会做。”
梁红霞这人虽鬼精鬼精的,可为人也相对谨慎。就听钟妙说话的功夫,额上已经冒了细汗,直觉这丫头可没那么好对付。
见钟妙也没夸大事实,她附言,“你这个想法倒是好,我那会不就是怕你不熟练嘛,万一伤了自己可怎么着?再说了,弟妹可是家里的一把手,她来做最为放心。”
到这个时候,她还是没意识到自己哪里说错了。
她虽是农家媳妇,上头有一个霸道大嫂压着,可她还有个弟妹可以使唤啊!故而她当了王家媳妇十五载,进过厨房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说其他家务活了。
不用去劳累农活及家务活,她倒是把自己养得白白净净面色红润的,比实际年龄要显年轻,压根就看不出是三个孩子的娘。
江老太到这会儿脸色也不好看了,眸光复杂。
钟妙却是把笑容一敛,直接挑明。
“二伯娘啊,您这些年过得委实滋润,那是因为什么都有我娘顶在前头。她任劳任怨十来年了,三房的更是几乎把家里的活儿都包揽了下来,您可曾想过您也是家里的一份子,帮着分担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