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痛?
何种病痛可以造成人的头顶心卤门上会有如此诡异的孔窍?
这时彼处有个仵作正在跟李寺丞搭话:“寺丞大人还别说,多年前,小人就遇见一起凶案,那死者最后查出来就是得了一种病死的,那个病也不常见,若不是苦主家属提起,谁也想不到——”
“什么病?”赵重幻眼底忽然一动,扬声问道。
“是种毒疮——”
毒疮?
赵重幻心头一跳,她赶紧又将死者的头骨拿近细细察看,那额骨青色赫然端现在她眼前!
这是她一直苦思不出的缘由。
卤门窍孔,额骨变青,不就是毒疮发作后对骨骼的腐蚀反应吗?
她霍地惊喜地想要叫出来,但是,又倏尔闭嘴。
如果是这个死因,那这副骸骨出现在平章府的薜荔园是出于什么理由呢?
似乎有些解释不通的!
但是到了这一刻,赵重幻脑横水飞渡的鸿影却越发清晰——
如此一个处心积虑的、环环相扣的杀局,幕后那只手到底是想要得到什么,也许,她快要堪破了!
只是,那只手,是不是为免太仁慈了些?
心中一番思虑,她决定立刻去一个地方来验证自己的想法。
行随心动,只见她小心翼翼地将头骨放回地上,探手就将自己的防护兜衣与手套都摘了丢在一侧。
她边走边匆匆忙忙道:“寺丞大人,这个死者的死因小人已经明白了,但是现在要小人要赶去一个地方,回来再给你们那解释!我半个时辰内必归!”
李寺丞几人有点懵,却听闻她已经知晓死者的死因,不由都露出欣喜的笑容。
那厢刚与文履善谈完话的谢长怀转身就见赵重幻急匆匆要出去的神态,不由疾步赶上来。
“你要去何处?”他问,“我陪你去!”
赵重幻边走边梭巡他一下道:“你这一身官袍太扎眼了!”
谢长怀瞅瞅自己的绯色官服,墨眉微敛,脚下步子却不歇:“走,我马车里有衣袍换!”
赵重幻没想到他执意要跟着自己,心里有点软:“那行,那你去换,我在大门口等你!对了,我们步行去,你的马车也太招摇!”
谢长怀虽不知她是何打算,不过也颔首以应。
很快,到了门口。
洛河伺候着谢长怀进了马车。
很快后者便换了件石青薄纱褙子常服出来,然后利索地从马车上跳下来。
赵重幻立在一侧,左右打量他,眉眼弯弯,笑着调侃:“你这马车怎得就跟百宝箱似的,什么都准备齐全了!”
谢长怀探手拉住她腕子:“我那马车就是百宝箱,你想要甚都变得出来!”
赵重幻脚下随着他的步子,却不搭他刚说的茬,只边走边口中顽皮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你说呢!”他拉着她腕子,拐过大理寺侧的小巷,信步道。
赵重幻清清嗓子,开始讲故事,不过,她晶亮的瞳底满是藏也藏不住的笑意。
“话说苏学士有一次尝与三老人相遇,或问之年。一人曰:‘吾年不可记,但忆少年时与盘古有旧。’一人曰:‘海水变桑田时,吾辄下一筹,尔来吾筹已满十间屋。’一人曰:‘吾所食蟠桃,弃其核于昆仑山下,今与昆仑齐矣。’以余观之,三子者与蜉蝣朝菌何以异哉?”
谢长怀听完第一句唇角便不由飞扬起来,清俊的眉眼舒展似此刻挥洒在天地间的袅袅晴光,灿烂又明亮。
他偏眸凝着她,满心柔软——
这个淘气的姑娘,是在打趣他说大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