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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二录:却自在
    晴芳阁的客堂内。



    一直陪着贾子贤的卫如祉与蒋胜欲听说赵重幻二人到来,立刻趁着婢女们伺候小柱子午间休憩的间隙跑了出来。



    此刻,他们正摒退婢女小厮聚在一起讨论今日这桩诡异的奇闻。



    “阿巧被大理寺扣住,不放回来了吗?”卫如祉神色微凝地看着赵重幻问道。



    赵重幻点头:“是的,当场从阿巧的屋子内搜出牵机之药,不管如何,她都是疑犯,只能暂且扣留!”



    蒋胜欲一拍几案,霍地站立起来,义愤填膺大声道:“这明显就是有人栽赃嫁祸!阿巧能跟九姨娘有什么仇怨!”



    正端起茶盏欲饮的谢长怀淡淡地睨了他一眼。



    蒋胜欲没有在意,只继续扬高嗓门道:“再说,昨夜她又不在,有人乘机将毒药塞进她屋内也是很容易的!”



    卫如祉浓眉一沉,也瞥他:“小点声!隔墙有耳!”



    蒋胜欲倏地掩住自己的嘴巴,眼神也骤然有些恍然大悟,他吃惊地抬手往外指着,一时眼珠子“骨碌骨碌”直转,欲言又止。



    赵重幻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低声道:“晴芳阁是昌邑夫人内院,一般人也不容易进来!”



    既然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偷放毒药,自然很大可能是晴芳阁内部的人,或者也有可能是与晴芳阁内有很密切干系的人。



    蒋胜欲眼睛一瞪,张张口还想说点什么,又怕自己失言,便气恼地又坐了回去。



    “你们怀疑也许幕后之人是想栽赃昌邑夫人,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因为不管是镯子,还是毒药,现在明面上指向的皆是她!”



    赵重幻继续道,“不过,我们现在也找到一些证据——”



    蒋胜欲闻言气恼的神色立刻转为欢喜,而卫如祉也刚想开口追问,但是谢长怀却一抬手阻止了他。



    赵重幻歉意地看着他们道:“这些是涉案细节,你们还是别打听太清楚了!”



    卫如祉与蒋胜欲对视了一下,点头表示理解。



    “不过这个幕后之人太小看沁表姐了,她可是精通术数之道的女子,如此突兀地栽赃手法,也真是贻笑大方!”蒋胜欲不由嘲讽一笑。



    赵重幻闻言立刻睨了谢长怀一眼,后者意味深长地挑了下眉。



    她刚待开口,这时,外面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须臾,雪枝扶着罗云沁走了进来。



    罗云沁一进门便露出端庄得体的笑容:“难得你们几个都在,去,雪枝,吩咐下去,备一些适口的糕点汤品送上来!”



    “沁表姐,你别忙了,先过来坐!”卫如祉招呼。



    蒋胜欲也赶忙将自己的位置让开,又自己从一侧拖过一只宫凳来,放在赵重幻另一侧坐下。



    赵重幻则赶紧起身行礼:“夫人!”



    罗云沁的视线在她那张丑怪的脸上流连了一下,清冷的眼中扬起笑,恭谨道:“赵小哥儿快请坐!”



    回身间,她的目光梭巡了一下那张熟悉的脸庞。



    “三哥哥!”她低低唤了一声。



    而顶着卫如信面皮子的谢长怀眉眼不动,只微微颔首。



    几人一番寒暄,重新坐下。



    罗云沁接过雪枝送上来的茶水,便吩咐雪枝去门边守着。



    赵重幻斟酌地开口道:“冒昧来夫人院中,是在下有些事情想要跟夫人请教!”



    罗云沁神情有些恹恹,但是面上依旧维持笑意:“赵小哥儿有话尽管直说,不必拘礼!”



    “昨夜夫人与九姨娘曾经散步闲话了一番,在下想知道您二位都聊了些什么!”



    赵重幻的眸光一瞬不瞬地落在罗云沁秀丽端雅的眉眼间,开门见山。



    罗云沁神色淡然,放下茶盏,温婉而笑:“这个问题大理寺已经来查问过,我不过就是想跟九姨奶道声谢,昨日下午她在晴芳阁帮衬照顾子贤!还聊了一些后宅女子的私话!”



    说着她颊上微生霞色,眸光流转,恹恹的神色也依稀褪去,若桃夭初绽。



    面前几个都是男子,她如此神态自然明白后宅女子私话的言外之意。



    “重幻,你别尽问这些了!”卫如祉替罗云沁解围。



    但是赵重幻依旧眼神灼灼:“可是谈到生孩子之类的话题?”



    罗云沁闻言眼波遽然一颤,但她神情仍然温柔,笑着道:“女子私话,总归会说到孩子之类的!九姨奶无所出,她也有些遗憾!我便安慰了她几句!”



    赵重幻不动声色,恭谨道:“听说夫人擅于术数之道,不知可否为重幻解个卦!”



    罗云沁的视线状似无意地扫向一直默不作声的谢长怀——



    那是她镌刻在心的一张脸,但是眼中却已经没有熟悉的往昔。



    “赵小哥儿如何知晓我会解卦?”她唇角微勾,淡淡地问道。



    蒋胜欲笑:“重幻,你怎么突然想解卦?莫不是我刚才说沁表姐擅术数之道?”



    “是啊,在下今日听到一卦,有些不懂,所以刚才听蒋公子说夫人擅此道,便打算跟夫人讨教一二!”赵重幻一脸谦恭。



    “你说来听听是什么卦象?”罗云沁温和道。



    “象曰:莺鹜蛤蜊落沙滩,蛤蜊莺鹜两翅扇,渔人进前双得利,失走行人却自在。”赵重幻缓缓道。



    罗云沁一颤,脸上温婉的笑意随着她的所言而渐渐泯灭。



    ……



    花开几头,再表另一枝。



    话说晨光微曦的临南城,离昭庆寺不远的民居巷弄深处,那一处极少人出入的清雅江南小院。



    堂屋内的蜡烛还未吹灭,晃动的光影中明明落下好几个人的影子,但是整个堂内却人寂无声,静若孤茔,连呼动的气息都几若凝滞。



    堂下立着的三个男人打扮不起眼但是形容有素,此刻却都神色凝重而惶恐地低着头,没人敢抬眼看一下主位上端坐的男子。



    主位上,男子一袭雪霁青衣,面上罩着一个银制的面具,瞧不清真容,但是透过面具的目光冷峻而犀利,隐约几分阴郁难解的戾气,死死盯着眼前办事不利的属下。



    地上有一只被摔得细碎的茶盏,显然它孤独地承载了主人所有的怒火。



    而一袭道袍的莫忧子也坐在一侧,寡瘦的脸上也无甚表情,手持的拂尘无力地匍匐在腿上。



    她的徒弟白知言也垂眸坐着,一声不吭。



    昨夜,他们趁机遣了一波人去运河上劫持赵重幻,但是却没料到最后几乎全军覆没,只有两个最后从大火中遁逃入水,赶回来禀报。



    “这个谢府的公子明明只是一介富贵公子,但是却武功了得,着实是件奇事!”莫忧子忽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