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桐无数次从梦里惊醒,都会忆起一个人来,那是折磨她很多年的一件事。
“报应,报应啊。”卓桐抽泣着说道。
她想起那个女人临死前的诅咒,“卓桐,你不会有好报的,我和我腹中的孩子,都会诅咒你。”
想起那诡异的笑容,卓桐身体一抖。
郎中来看过后,告诉他们,孙玉妍忧伤过度,又受到惊吓,要好好休养,她已有身孕了。
卓桐本来一喜,但是孙自州提醒她,还是先问问玉妍孩子是谁的。
果然如孙自州所料,玉妍亲口承认,自从寿宴以后,唐少衡再没去过她的住处。孩子是梅玉郎的。
孙自州大声狂笑,“卓桐,你看看我们俩养的好儿子,好女儿。一个比一个不知廉耻。这是你教出来的,是不是?”
卓桐面色惨白,咬着唇扬手打了孙自州一巴掌。
孙自州一愣,反手狠推了卓桐一下,“卓桐,娶你,我也搭上了自己一生啊。”说完,便甩袖而去,只留下卓桐哭的天昏地暗。
孙自州出了府,喝的酩酊大醉,“静婉,静怡,还有静怡的孩子,你们在哪儿?”
他第一次承认,他后悔了,后悔为了前程抛弃了静婉,她是他一生最爱的女人。
“等你从京都回来,我们就成亲。”
“好,等我从京都回来,我们就成亲。”
他是从京都回来了,可是却带回一个婚约,他要迎娶卓府千金卓桐。
他在京都深切体会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真切感受到什么叫权势大于天。
“我想清楚了,事已至此,怨你也无用。我可以不计较名分,只要能留在你身边就好。”
“可是卓桐,她不能接受别的女人,我也已经答应她了。对不起,静婉,是我配不上你,你会遇到一个比我好千万倍的男子。”
“孙自州,我永远都恨你,永远。”
他回忆着往事,泪如泉涌,自言自语道:“静婉啊,若是能从头来过,该有多好。富贵如烟云,我只要你,我们俩在一起,一定很幸福。”
其实孙自州此时已经预感到,孙家即将衰落。
卓桐犹豫再三,还是下了决心。“辛氏,端上来吧。”
辛氏凝眉,欲言又止。
卓桐苦笑,“当年给那个女人的东西,现在要端给自己的女儿。作了孽,果然是要还的。”
半夜,孙府又急忙将郎中喊了去,孙玉妍本就体弱,差点丢了命。而流言第二天就在玉州传开了。
“你们听说了吗?孙府千金孙玉妍又跟戏子私奔,被人骗了大笔钱财,而且怀了那人的孩子,昨天半夜小产了,还喊了郎中过去。”
“有元帅夫人不当,非迷上个戏子,真是不知廉耻。”
“未出阁之前,就已经闹出跟戏子私奔的事了,估计这次肯定要被休了。”
孙自州因为流言跟卓桐大吵后,就再也没回府。
夜深人静,卓桐在铜镜前发呆。
府里下人们聚在一起,都在谈论此事。
“听说,老爷宿在春风楼,跟那里的头牌芙蓉姑娘在一起。”
“夫人真是可怜啊,儿子下落不明,哥哥畏罪自尽,女儿又是这样,连夫君都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了。”
“要不怎么说报应不爽呢。”
“你知道什么,快说呀。”
“我也是听府里的老人说的,当年老爷本来是跟静婉姑娘定了亲的。后来娶了夫人,静婉姑娘郁郁而终。再后来,老爷又收了静婉的堂妹静怡做外室,眼看静怡要生产了,被夫人知道了,带人找上门,不准静怡生下孩子。那女人也是烈性子,居然当着夫人的面自尽了,临死前还狠狠诅咒夫人。”
卓桐步出房间,到了女儿孙玉妍床塌前,看着她苍白憔悴的脸,喃喃低语,“妍儿,是娘对不起你。”
原来当年,静怡的死让她恐惧,她回府后就自行服了定惊之药,可是她不知道,她当时已经怀了孙玉妍。
所以玉妍一出生就有腿疾,她不知道跟这个有没有关系。
江州,唐少衡这次回营地,五位将军全部来迎。
陈容和喻景行提议恢复于阳和蒋超的带兵之权,唐少衡答应,但是却从陈容和喻景行的兵中各拨出一部分给他们。
喻景行想反对,但是看到陈容面色平静,也忍住了。
从营帐退出后,喻景行将陈容拉到一边。“你刚才怎么不反对?”
陈容轻笑,“你没听说皇上把原肃王的府邸都赐给唐帅了吗?圣眷正浓啊。”说着,便扬起头,大步走了。
由于在京都时,唐少衡就为冯博、曾安和方冲三人承报,升他们为副将。所以回江州后不久,任令就下来了。
众位兵士看到三人喜获提拔,均鼓舞了斗志,而副将们也开始向唐少衡靠拢讨好。
虽然卓凌自尽,吏部清整,皇上暂时没动江南,但是官员们还是担忧“秋后算帐”。纷纷来巴结唐少衡,探听消息。
有想送人进府的,唐少衡一律拒绝,所以江州开始盛传路小妹善妒。
元帅府,太守夫人薛洁过来拜访,还带了一套珍珠饰品,说是要送给路小妹。
路小妹看那珍珠头饰十分精致,知道这礼物贵重,所以推拒不收。但是薛洁不肯,放下礼物便走了。
路小妹正犹豫是不是该将礼物还回去,德胜过来禀报,“夫人,玉州卓氏夫人带着东院夫人回来了,说是要见您。”
路小妹一愣,“见我?”
德胜笑着点头。
其实玉州的流言早就传到江州,但是唐少衡竟没有一丝怒意,仿佛孙玉妍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不少人都暗暗佩服他,说是要换作自己,肯定要杀了孙氏。
连柳兰亭都暗自称赞唐少衡,能忍人所不能忍。
德胜将她们请进客堂,让人奉上茶,“夫人身体不适,不方便相见,已经派人去找主上了。”
卓桐点点头,她十分清瘦,往日的倨傲全然不见。
孙自州如今被人夺了总商,整日流连在外,不肯回府。
卓桐知道,有太多人盯着总商的位置,流言四起也必是其他盐商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