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州广平侯府,白艳公主身份最为尊贵,侯府上下的人都来参拜,当然,也包括两位平素不见面的侯夫人。
谷曼琴气质高雅,润媛郡主年轻艳丽,白艳公主抿唇笑笑,让她们俩都起身。
没多久,有人进来禀报,“静平侯来参拜公主。”
于景辰一怔,他这个二叔公,已经很久没露面了。
广平侯沉声道,“有请二叔。”
于辉老了很多,只有他那双眼睛还是跟以前一样有一种无形的威势。
于千余看着如今风云变幻,不知道他父侯于映如果还活着,会是怎样的心情。
他看着纳兰康和纳兰丽婉,想起于家和纳兰康的仇恨,微微叹了一口气。
于辉见过公主,眼神扫过谷曼琴,隐隐带着一丝凉意,她本是该嫁给他儿子于千中的。就是那个大喜之日,他儿子就死在那天,而她却连盖头都没掀,直接嫁给了于映的庶子于千余。
在于辉眼里,于千余不过一个区区庶子,当年于映奉旨进京都,他连跟着去的资格都没有。
于辉当了于家之主后,他更是俯首帖耳,什么事都不敢违背他的意思。没想到当年的懦弱少年,如今摇身一变,娶了郡主,还成了与自己平起平坐的侯爷。
“二叔。”于千余微微颌首。
于辉点点头,心里暗道,“大哥,你在九泉之下,还在怪我吗?别怪我,要怪就怪你为什么要从京都带兵回来。”
于千余接着说道,“三姐千娆,还是没消息吗?”
于辉脸色一沉,心中似有一丝悲痛,“她,已经不是于家的人了。”
于千余连忙说道,“三姐只是一时糊涂,是那丁玉……”
于辉摆摆手,示意于千余不要再说下去,他顿了一下,缓缓开口,“老夫今天来,除了参见公主,还有一事,想与你商议,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于千余微微垂眸,“二叔请讲。”
于辉看了看谷曼琴和润媛,“你的两位夫人膝下都有子嗣,你能否把庶长子过继到老夫一房的名下,就算我儿千中的儿子。”
此言一出,于千余一怔,没想到于辉竟是来打这个主意。
秦氏女,是他失意之时偶遇的孤女,念她身世可怜,他便把她安置在外,秦氏感念他的恩情,对他一心一意,尽心侍奉,为他生下庶长子于景由。
于景由怎么说也是他第一个儿子,当时初为人父的喜悦,他记忆犹新。
他自然舍不得把景由过继出去,尤其他知道于辉老谋深算,事情绝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他不想让景由被于辉利用。
于千余咳嗽了两声,“二叔,此事容后再议吧。”
于辉脸色一变,“你们这一房已经有两个嫡子,怎么,剩下一个庶子,你还舍不得?”
润媛听到“两个嫡子”这几个字,瞬间浮现出异样。
自古先论嫡庶,再论长幼。她一直觉得自己是郡主之尊,又是皇上赐婚,论嫡,应该是她的儿子于景勋更加名正言顺。
谷曼琴连忙出声,替丈夫解围,“二叔,曼琴觉得,还是先将千娆姐姐找回来,万一,她已经成亲生子。她可是您的亲骨肉,她的儿子,是您的亲外孙。到时候,女婿入赘,外孙归了于姓,这不是更好吗?”
于辉轻呼一口气,其实,他不是没想过这一点。当年,于千娆因为丁玉的死耿耿于怀,堂前三击掌,发誓自己再不是于家的人。
于辉只想让她受到教训,只当她在外面过不了苦日子,没多久就会重返于家。没想到,她这一离开,竟然十八年没有音信。
于辉走后,秦姨娘哭哭啼啼的拉着于景由过来请罪。
于千余皱了皱眉,“秦氏,你先下去吧,本侯有话单独跟景由说。”
秦氏看了看谷曼琴,谷曼琴微微垂眸,没说什么,自从自己儿子景辰在盈香居遇刺,她对秦氏母子便存有深深的戒心。
房间里,只剩下于千余和于景由父子俩。
于千余打量着自己的儿子,“景由,你二叔公想让我把你过继,这件事,他之前到底跟你提过没有?”
于景由点点头,“提过。”
“你当时怎么回答的?”于千余皱了皱眉。
于景由咪了咪眼,“我说,如果父侯答应,我愿意认二叔公为祖父。”
“混账。”于千余发怒。
于景由看到父亲脸上的怒意,却微微一笑,“爹,你有最得意的儿子景辰,又添了最疼爱的景勋,广平侯府,哪里有我们母子的容身之处。就比如公主驾到,我和母亲连露脸的机会都没有。”
于千余也是庶子,自然能体会到景由的心酸。他走过去,拍了拍景由的肩膀,“儿子,爹知道你受的委屈。但是,千万不要被人利用了。记住,你是我于千余的长子。”
于景由轻呼一口气,“润媛郡主嫁过来后,我和娘的日子就越来越难过了。爹,你为我们都做过什么?”
于千余脸色一沉,“景由,很多东西,不是别人给你,你自己也要争气。”
于景由撇了撇嘴,“是啊,论样貌才学,我远远比不过景辰,论身份,我又远远不如景勋。我于景由,在广平侯府,就是多余的。”
说完后,于景由愤然离去。
于千余望着他的背影,默默叹气,心中暗道,润媛郡主说是下嫁,实为监视。京都势力聚合,对苍州十分戒备。别说是秦氏母子,连他的发妻,对他有恩的谷曼琴都辜负了。
他的身后有于家军,牵一发而动全身,很多时候,他也无奈啊。
晚上,润媛郡主为显出她父亲鲁阳王跟皇上的关系亲厚,特意邀白艳公主和美琳郡主去她的院子里畅聊,歌舞阵阵,一直到深夜。
于千余便去了谷曼琴处歇息,想起白天景由的怨气,于千余缓缓问道,“曼琴,本侯对润媛太过纵容,对景勋和涵儿太过娇宠,你怨过我吗?”
谷曼琴微微一笑,“夫妻本是一体,润媛郡主身份特殊,妾身能体谅侯爷。”
于千余心里一暖,“谢谢你,曼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