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孤齐一进去,就看见江怀隐握住拳头,将筷子死死握在手心里,筷子头插进菜里,然后把菜塞到自己嘴里。
虽然动作很慢,还中途停了一下,像是忘记了自己要干嘛的样子,但到底是顺利地自己吃到了菜。
有些出乎温孤齐的意料。
小玉欢喜地笑起来,
“小姐看,公子会自己吃饭了。”
“只要带公子多做几遍这个动作,再做一样的给他看,他就会开始慢慢学这个动作。”
“之前姨娘也是这样教会公子洗澡穿衣的,带着公子重复很多遍,公子就慢慢会了,小玉想,是不是这样就能教会公子吃饭,没想到,居然真的教会了。”
“之前您一直费尽心思想教会公子用筷子,只是用筷子太难了,一直都没能教会,可是,咱们却都没有想过,不用会拿筷子,只要会用筷子戳,也是能吃到的。”
温孤齐看着江怀隐自己吃饭的样子,却是不由得想,
若是江若弗看到,一定会很开心吧。
毕竟她是为了母亲和兄长可以选择一辈子不嫁人的人,可见江怀隐在她心里有多重要。
小玉坐在江怀隐对面,憨憨地笑着看江怀隐,
“公子,这个鱼片好吃吗?”
江怀隐点头,
“好…,好,好吃。”
“小玉吃,小玉吃。”
小玉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
“不,公子吃,小玉吃过了。”
江怀隐将鱼片插到筷子上,把筷子伸到小玉面前,咧开嘴笑着,
“小玉,小玉吃。”
小玉推拒,
“公子吃。”
江怀隐将鱼片伸前了一点,不解道,
“小玉吃。”
小玉抬头看了温孤齐一眼,温孤齐淡淡道,
“坐下来吃吧。”
小玉听了温孤齐发话,这才从善如流地吃了江怀隐伸过来的鱼片。
小玉拿了个碗,和江怀隐一起坐下来吃了。
“小姐不吃点吗?您刚刚在百聚楼都没怎么吃呢。”
温孤齐淡淡道,
“你们吃,我换衣服。”
打斗中衣裳上沾满了灰尘,向来对衣着整洁程度有要求的陈王世子看着十分不舒服。
—————
主院中。
菜肴比往常丰富了两倍不止,
朱氏带着和煦慈爱的笑容,
“都是些粗茶淡饭,招待不周了。”
江桑道,
“没有招待不周,已然很好了。”
江桑容貌清秀,面白无须,今年十八,虽然生性还活泼,却已极力维持住了稳重和礼节,有几分大家公子的样子。
江舒云仍旧对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念念不忘,刚刚那个姑娘,当真是英姿飒爽,拿着一根桃木枝,像是拿着剑一样凌厉。
女子居然能有这种十步杀一人,百步不留行的潇洒侠气。
要是自己也有这种侠客的风流意气就好了。
朱氏见江舒云一直没动筷子,忙关切地问道,
“舒云怎么不动筷子?”
江舒云回神,踟蹰了片刻,问道,
“堂叔母,府中有会武的小姐吗?”
江桑皱眉,
“云儿。”
朱氏忙带上和煦的笑,
“没事儿没事儿,舒云既然好奇,问问也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不巧,府中并没有会武的姑娘,要让舒云失望了。”
江舒云想起刚刚见到的场景,看那个女子的样子,分明是会武的,
“可是……”
江桑打断了她,
“堂叔母,此次前来叨扰,是为了传达江家嫡系的决定。”
朱氏忙追问,
“是什么决定?”
江桑道,
“从前其实也有这样的惯例,江氏不管是嫡系还是旁支,当一家中了出现多个适婚年纪女儿的时候,就会让主母放开掌家之权给其中一个女儿,这个女儿无论是嫡女还是庶女,都会被江家嫡系的家长择嫁到最高的门庭里。”
朱氏不算惊讶,毕竟之前也从别的旁支那里听过了,适龄女子多的旁支,都要培养挑选出一个最拔尖的来和高门贵胄结亲,以抬高江家作为望族的门庭。
到时候,就算是这个掌家之权要从自己手里拿出去,接手掌家之权的人肯定是抱荷。
到时候,嫁得最好的人,也一定是抱荷。
那可是族长择嫁的门庭啊,必定是高门贵胄,总之,肯定是他们中大夫府不能轻易攀附上的好门庭。
她的抱荷,就要飞上枝头了。
江桑认真道,
“为了保证这个掌家之权的赋予公平,需要嫡系来插手,嫡系会派人在此期间认真观察您府上各个姑娘的行为举止,不仅仅是操持中馈的能力,也包括识文断字,女工,礼仪这些方面。过两天,会有一位嬷嬷来专门教导和记录。您可以准备一下。”
朱氏的眼神一变,
“会有嬷嬷专门教导和记录?”
江桑道,
“是,这位嬷嬷姓杜,从宫里来,从前是伺候太后娘娘的,在太后娘娘面前颇有几分面子,陛下也要称一声杜姑,不是一般奴仆,不能当做奴仆看待。”
朱氏的面色瞬间变得一言难尽,竟然会有这样一尊大神来自己府上监察,万一抱荷不得这位杜嬷嬷的青眼,那这岂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要送他人上位?
江桑见朱氏面色失态,轻咳了一声,道,
“您不必担心,不管结果如何,嫁出去的姑娘,名义上都是您的女儿,这都是您苦心教导的结果,您作为嫡母,面上是一定有光的。”
朱氏这下子心上更没着没落了,这个名义上都是她的女儿的说法,难不成,是要将挑出来的人提到嫡室名下,成为嫡女的意思?
江桑继续道,
“早已听闻您府上有四位千金,一嫡三庶,分别是二小姐,三小姐,四小姐,和七小姐。分别名为江兰潜,江茉引,江抱荷,江若弗。”
“这四位千金应当都是在您的教化下长大成人的,不论是谁被选中,想必都是您的荣耀,堂叔母,您说是不是?”
这话看似在安抚朱氏,实际上,却在提醒朱氏要一视同仁,不要耍手段。选中的人,还真就不一定是嫡室。
朱氏努力维持着面上的笑,
“桑儿说的是…这四个都是我的女儿,哪有分亲疏的,一直以来,我都是一视同仁,当成我的亲女儿看待的。”
江桑笑道,
“叔母仁德,江家自然是放心的。”
正此时,江抱荷被敛春扶着进了屋子里,
“母亲!那个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