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弗呆呆地看着江怀隐自己吃饭,动作虽有些笨拙,但是汤汁没撒,菜也没掉。
动作看起来还很熟练。
像是已经经过了许多次练习一般。
江若弗教过江怀隐吃饭,深知要教会江怀隐吃饭不是一件易事。
是…世子亲自教会哥哥吃饭的。
江若弗想得有些出神,失手一绊,将碗摔了下去。
小玉眼疾手快,把碗稳稳地接住了,
“小姐!”
江若弗回神,小玉忙把碗递给她,
“小姐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江若弗摇摇头,
“没想什么。”
江怀隐将鸡腿插起来,举向江若弗,
“妹妹吃,妹妹吃!”
江若弗摇摇头,
“哥哥吃吧。”
她推了推江怀隐的手,把鸡腿推到他脸边。
鸡腿在眼前,江怀隐却又伸出手,一把将鸡腿塞进了江若弗嘴里,固执道,
“妹妹,吃。”
江若弗不得已,只能咬了一口。
明云罗看着江怀隐的样子,不自觉地眼眶就红了。
她低下头,看着碗里的饭。
眼泪掉进碗里,却一声不吭,吃掉了那碗饭。
如果当初不是因为她,怀隐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模样。
明云罗和江若弗两个人各有心事,都心不在焉地吃完了这顿饭。
刚刚吃完饭,就听说丞相府派了人来。
居然是来给江府送谢礼的。
说是答谢江府小姐还马之恩。
送了好些锦缎首饰,而江伯启开心得不得了。
虽然那些东西他用不着,但是却喜在丞相将自己放在了心里。
只要丞相大人记得他,何愁往后无路可走?
那些东西则通通被送到了江抱荷和江茉引那里。
而江茉引还没来得及看,东西就又被江抱荷抢走了。
杨姨娘只得对江茉引安慰再三,却不敢忤逆嫡室,只能忍着了。
江抱荷这几日日以夜继将罚抄的书抄完了。终于是能出院子了,只是甫一出来,做的便是抢人东西的蛮横之举。
来送礼给江家的丞相府嬷嬷还特地提了,说那日见府上小姐打扮清简,特送些女儿家的东西来。希望府上小姐会喜欢。
江伯启应了,既然是给府上小姐的,他最疼爱的女儿是杨姨娘的江茉引,自然该有一份,另外的,嫡室的也应该得一份。
甚至连无姨娘庇护的江兰潜都考虑了一下。
偏偏没有考虑过这些东西真正该有的主人江若弗。
江若弗不知道温孤齐在此期间做过什么,因为尽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也就没怎么去探问旁人来由。
还以为是江伯启费尽心思这么久,终于攀上了丞相。
根本没去细究这件事。
主院里,簪子和手钏璎珞等一应首饰,全都被打开了盖子铺陈摆在桌案上。
江抱荷看着就喜不自胜,一眼看中那根紫玉荼靡簪,惊喜万分,拿起来,口中还赞叹不绝,
“娘你快看!这簪子竟然是透明的,和水晶一样呢。”
“这样的成色我可见都没见过,世上竟有这般材质的簪子。”
朱氏围过来看,也惊奇万分,
“我也未曾见过。这样稀罕的簪子只怕得花上万两才能买到吧。”
江抱荷忙拿着那根簪子走到花棱镜前,将紫玉簪子插进自己发间,左照右照,越看越觉得自己与这簪子十分相配,简直就是为自己定制的一样,那簪子上的波纹,可不就和她眼里的水波一般嘛?
江抱荷转过去,给朱氏看,
“娘,你看!好看吗?”
朱氏笑得合不拢嘴,
“好看好看!我的女儿怎么会不好看呢?”
朱氏上前替江抱荷扶正了那簪子,
“瞧瞧我的女儿,当真是清秀出众,比那些公主郡主也是比得的。这支簪子戴在你头上,是正正好,你就当有这样贵气体面的首饰。”
江抱荷得意道,
“那是。”
她又看了一眼花棱镜中的自己,愈发觉得那枚紫玉簪在自己发髻间熠熠生光。
美得说不清楚其形其状,只觉得温润生光,清透如琉璃。
江抱荷将那些首饰一件件摸过来,恨不得现在马上全都插在头上,穿戴在身上。
这些首饰,可全都是她的!
江抱荷又拿起那些锦缎,一匹匹比在身上,去想象它们穿在自己身上的样子。
那匹天青色的可以做褙子,水红色的那匹可以做下衫。
拢共十二匹,皆与那些簪子颜色相配。
一件衣裳搭一支簪子,正好。
江抱荷躺在床上都还想着要抱着那些首饰锦缎睡觉。
躺在床上想着都溢着笑。
朱氏却是心思深了一点。
那别的不说,紫玉可是定情之玉。
丞相夫人送过来的时候,那柄紫玉簪可是放在了最显眼的盒子里,那不就是要人看见吗?
再加上如今骤然送了这么大礼,肯定不是无缘无故送的,说是感谢他们老爷还马,说不定,就是有意要交好。
而且,是秦晋之好。
否则为什么特意送女子之物来?
而且丞相府已经是极高的门庭了,要往上娶,那只能是公主郡主。
娶了这等有身份的女子进门,少不得要看其脸色。还不如娶个身份低却贤德的。
别的不说,江府的门庭,谁敢说不贤?
就算他们只是个旁支,那也是堂堂正正姓江的,腰板不比那些嫡系的弯。
若真是这样,何苦还要去攀交陈王府那样远不可及的门庭?
不如就此和陈丞相府示好,把抱荷嫁过去,也是件好到没边儿的亲事。
朱氏越想越得意,仿佛这一刻的她已经是丞相府的亲家了。
丞相府。
陈璟有意无意地在前院溜着鸟。
侍从跟着他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走了小半个时辰。
终于见送谢礼的嬷嬷回来了。
陈璟装作无意地问了一声,
“怎么回来得这么慢,那些东西送出去了麽?”
嬷嬷忙道,
“丞相府毕竟离江府有些远,老奴这一来一回两趟,自然是耗了些时间。”
“那些谢礼江家收了,送得妥帖着呢,老奴办事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陈璟追问,
“你见着他家那个驯服了丹砂的姑娘了吗?”
嬷嬷笑,
“公子糊涂了,若非还马那日情况特殊,需要当事人才能向老爷交代清楚,平时女眷怎么会到前厅去待客送客呢?”
“不过那江大人倒是个知礼知趣的人,也生得五官堂正,想必江家小姐差不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