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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若弗
    江茉引探过头去看江若弗绣了什么。



    却见她帕子上面居然什么都还没绣。



    江茉引低声提醒道,



    “七妹,你这样可是会被责罚的!”



    江若弗无所谓地笑笑,



    “责罚就责罚吧。”



    江抱荷闻言,心底一松,



    果然,江若弗能绣得出什么东西来。



    她看向自己手上绣得歪七扭八的字。



    她绣工虽然过得去,但并不出彩,就选了最简单的匾额来绣,只用绣个边框,再把字绣上去就行了。



    如今心思不在这,更是绣得歪七扭八。



    她想着江若弗和江茉引反正绣不好,就把手里那绣得乱七八糟的那绣图交上去了。



    而杜嬷嬷看着那副绣图,面色一沉,虽然没说什么,也看得出来不是很满意。



    江抱荷心里不在意。



    等会儿看了江若弗的,杜嬷嬷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态度不端,任性娇纵。



    江茉引把自己的也交上去了,时间短,她也是选了最简单的东西来绣,却是绣得规规矩矩,能看得出来是用了心的,不论是走线还是收针,都做得干干净净。



    杜嬷嬷点了点头。



    江茉引顿时喜笑颜开。



    江抱荷见杜嬷嬷对自己黑脸,却对江茉引那草包露出笑脸,颇为意外,她沉着面色,忙拿过江茉引手中的绣图看了。



    却没想到江茉引居然直接绣了一张桌子,旁边还有两张椅子,俨然就是杜嬷嬷坐着的那张。



    江抱荷气不打一处来,



    就这?



    这样的东西也值得杜嬷嬷赞赏?



    她若是今天好好绣的话,远比这个草包绣得好多了,这草包绣得连她十分之一都不如。



    凭什么!



    这样的绣图居然都能得到杜嬷嬷的赞赏。



    江抱荷看向唯一一个还没交绣图的江若弗。



    江若弗这样懈怠,想必是能垫底,在她之下了吧。



    她走到江若弗后面去看,却见江若弗的帕子空白一片,还什么都没有。



    江抱荷幸灾乐祸,



    就算是她绣得再差又怎么样,杜嬷嬷顶多就是面色有些不悦,江若弗这样懈怠,必定要打手板的!



    江若弗她在外面再怎么作威作福又怎样?



    今日还是一样要被杜嬷嬷压着,看江若弗还能怎么嚣张。



    只剩一个人没交,杜嬷嬷道,



    “七小姐可曾绣好?”



    江若弗点头道,



    “还差几针,不过已经绣得差不多了,可以请嬷嬷过目。”



    江抱荷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



    装什么?



    差几针?



    根本就没绣,不敢说便罢了,



    居然还装作绣了的样子请嬷嬷过目。



    江若弗说差几针,



    嬷嬷当然会让她绣完这几针再看,只是这几针要绣到什么时候,那就说不定了。



    等得杜嬷嬷厌了,又是推到明天,就不用交了。



    江若弗当真是好心机啊。



    江抱荷却没想到,江若弗没有再多推脱,直接站了起来,将手上的帕子递给杜嬷嬷。



    杜嬷嬷看见江若弗手上那帕子的一瞬间,面色阴沉下来。



    江抱荷幸灾乐祸,



    看吧,有些人就是一朝得意,张扬得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居然敢就这样把空白的绣图给嬷嬷看。



    难不成她以为父亲会在这种事情上还给她兜底吗!



    江抱荷忽然就觉得自己身上那些鞭伤也不那么疼了,她得意地看着江若弗。



    这个贱人,抢了她的首饰,果然,贱种就是贱种,给不得好脸色,给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



    迟早她要把这个贱种拿了她的东西统统都拿回来。



    江抱荷紧紧地盯着江若弗发上那一柄白玉簪子。



    那些簪子,原本也是她的!



    杜嬷嬷却忽然面色转晴,赞叹道,



    “七小姐果然是玲珑心思。”



    杜嬷嬷将帕子转过来给大家看。



    依旧是空白一片,什么也没有。



    江茉引不解道,



    “嬷嬷,我七妹什么都没有绣,为什么说是心思灵巧?”



    杜嬷嬷将帕子交给扬琴,



    “拿给三小姐看。”



    扬琴恭敬地将帕子递给江茉引,江茉引只消看了片刻,便惊喜道,



    “是白线!”



    江兰潜接过来看,眸色也惊异地看着江若弗。



    江抱荷一把将那帕子抢过来,乍看没什么,凑近了,认真看,却看见雪白的帕子上用白线细致地绣了整个厅堂。



    大到桌椅人物,小到茶杯,竟然都有雏形。



    而有大半已然是绣完了,每个人的表情都清清楚楚。



    江茉引低头认真,杜嬷嬷拿着茶杯看着众人,江兰潜带着笑,似乎是很自信,连绣棚都拿得比旁人高。



    而江抱荷则是贼眉鼠眼的,正在偷看江兰潜的绣图。



    眼珠子都斜得只有半点了。



    纵使只有白线,也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江抱荷怒道,



    “你这绣的是什么帕子?凭什么将我绣成这样!”



    江若弗从江抱荷手里拿过帕子,低声辩解道,



    “四姐,我并无丝毫作伪,至于这帕子到底是不是和现实一模一样,想必杜嬷嬷心里自有判断。”



    “四姐实在是多虑了。”



    江若弗看向杜嬷嬷,



    “四姐一时不慎,口出妄言,只不过四姐一向是对杜嬷嬷心悦诚服的,此番只是一时失言,还请杜嬷嬷不要放在心上。”



    杜嬷嬷赞许地看了江若弗一眼,却没有看一眼江抱荷。



    直接跳过话题,赞扬江若弗那幅绣图,



    “这里所有的东西,七小姐都在帕子上绣出来了,但是乍一看却是什么都没有,正正好就是若弗二字。”



    “而天地间,越是宏大的东西,正越是不起眼,正如若弗二字,意向广阔,无形无声。”



    “大道无名,大音希声,大器晚成,七小姐的帕子不是选了堂上其中一物着手,而是全然包揽,皆入囊中,此番刺名于帕的想法也将七小姐的若弗二字衬得美且大气磅礴。此番构思实在奇妙”



    “更何况还绣工精巧,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眼前之景绣得如此活灵活现,七小姐的绣工和心思当真是独一无二,令人惊奇。”



    杜嬷嬷由衷赞叹,



    “在我教习过的官家小姐之中,七小姐在其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灵巧心思。”



    江兰潜将自己的名字绣入图中,表明了帕子的归属,得到了褒扬。



    这本是帕子最基本的要领,只要做到了这一点,就已然是拿的出手的了。



    但是说难听些,这堂上所有人都可以轻易地做到这一点,只因为她们的名字都可以具象,却唯有江若弗不能。



    江若弗这样刁钻的名字可以说是无路可通,但却让她找到了变通之法绣入帕中。



    明明有,却乍看无。



    正是若弗。



    而且包揽格局宏大,升华了这个并不怎么光彩的名字。



    在这样局限的选材条件下,她能想到这样的方法,实在不得不叫人惊叹。



    更出人意料的是,绣工也精巧,人物活灵活现,每个人的表情都一清二楚。



    杜嬷嬷都着实惊异了一番。



    这位七小姐,当真是比她想象中还要聪明。



    杜嬷嬷心中赞叹,却又不由自主地想起前几日说礼时,七小姐的出格言语。



    只是这聪明…若是不能好好掌握,却又可能变为祸事。



    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这样出众的才能,让人不注意都难。



    杜嬷嬷抬眸看了一眼江若弗。



    更何况,还有这样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