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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仇家对敌
    陆蔚漳将江兰潜救上来,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江兰潜无力地靠在他怀中。



    陆蔚漳行至陆丹若面前,语气凌厉地责难道,



    “你怎么能将兰潜扔进湖中,这湖有多深你不知道吗!”



    而江兰潜就虚弱苍白地靠在陆蔚漳怀里。



    听见陆蔚漳沉稳有力的心跳,听见他质问的言语。



    江兰潜忍不住鼻头一酸。



    将头埋入陆蔚漳怀中。



    陆丹若面上看着极慌乱,



    “二哥…”



    “我没有要故意扔她入水的…我,我…”



    陆蔚漳面色阴沉,



    “够了!”



    “你如今是越来越荒唐了!”



    “在这里,你所有人都可以欺辱,可以肆无忌惮嚣张跋扈,但唯独江兰潜,你不能有丝毫冒犯。”



    “若再被我知道你有任何欺辱她的行径,往后这声二哥你也不必叫了。”



    陆蔚漳抱着江兰潜大步离开。



    而在江兰潜看不到的地方,陆丹若却露出了一丝笑意。



    陆蔚漳亦然。



    而江兰潜被陆蔚漳抱在怀里,竟是无由来地感到安心,隔着湿透的衣衫她能感觉到灼热的体温,和极有力沉稳的心跳,似乎就响在她耳畔,平稳安定地一直绵延下去,永远能这样被依靠。



    江若弗看着陆蔚漳抱着江兰潜远去的背影。



    平心而论,如果这湖真能淹死人,她是会不顾一切去救的。



    但是,那湖边岸的地方并不深,站直了身子不过在胸口处而已。



    江兰潜太慌乱,真心觉得陆丹若敢众目睽睽之下,在顾家花朝宴上杀人,以至于浅水惧溺。



    她从前未曾想过,



    原来二姐也对世子怀揣着这样的心思。



    江若弗无由来地庆幸站在此处的不是世子,而是自己。



    她已经让世子看见过太多不堪。



    不想再让他看见更多。



    而另一边。



    新的一轮比试开始。



    宫明鄢掂了掂方才江若弗拉过的弓,她抚了抚弓身,将之对准湖面。



    足足八石的弓,她陡然拉圆。



    看得旁边的贵女们都惊惧不已。



    将门无虎子,这宫明鄢当真是坐实了这句话。



    寻常男子都难拉开的八石弓,宫明鄢眉头都没皱一下就拉开了。



    敢问放眼整个长安贵女圈子,哪还能找到第二个能拉开八石弓的女子?



    今日若要比试,绝无女子能与之相较,大部分男子也未必有把握。



    宫明鄢随手放了弓,穿过人群看向温孤齐,带着清爽的笑道,



    “江小姐,要不要比试比试?”



    众人齐刷刷看向温孤齐,



    温孤齐淡淡应道,



    “好。”



    宫明鄢与温孤齐并肩而立,宫明鄢微眯起眼睛先射一箭,直接命中了最远的那一朵。



    众人纷纷喝彩。



    宫明鄢略挑眉,英气的眉眼带笑看着温孤齐,



    “到你了。”



    温孤齐依旧用方才的弓,毫无犹豫搭箭直射,命中了宫明鄢刚刚射中的那一朵花。就扎在宫明鄢的箭的旁边。



    而荷花虽然被绑紧在直插入水底的棍子,仍在水面上被射得动了几动。



    晃晃悠悠之间,却渐渐平稳,左右各一支箭使它能在湖面上仍平衡。



    丝毫没有偏移。



    温孤齐和宫明鄢的箭完全对称地穿过了荷花。



    众人眸光复杂,



    若说宫明鄢箭术出众的确不为过。



    但是仔细想来,江若弗竟能与宫明鄢射中同一朵花,而且刻意做到左右平衡,使花不至于失衡倒下,这就需要极强大的控制力。



    需要挽弓发箭时令箭有一样的力度和速度,能射中那荷花却又不至于射过头扎穿荷花。



    这并不是练习一年两年就可以做到的。



    要知道,宫明鄢用的可是八石的弓,江若弗用的仅仅是二石弓罢了。



    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用二石弓射出力道速度等同于八石弓的箭来?



    这是何等惊人的控制力!



    只是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又见宫明鄢和温孤齐齐发二箭,宫明鄢命中一朵,而温孤齐那边亦是“簌”的一声响起,扎中了一朵不远处的荷花。



    众人只以为这一箭已完,二人达成平局,却没想到正当众人等两人再挽弓之时,竟然又听见了一声箭刺破薄桃木所做的荷花的声音。



    纷纷抬眸向不远处看去。



    只见尾羽仍颤,那只温孤齐的黑尾羽箭稳稳立在荷花花瓣上。



    众人再看向温孤齐,温孤齐却还没有再举起弓。



    那这一箭是…



    这是…



    难不成这是两箭齐发?



    意思是在与宫明鄢同时发射之时,宫明鄢只发了一支箭,江若弗却发了两支!



    众人惊讶得下巴都合不上。



    而宫明鄢也诧异地看向温孤齐,却是挑眉笑了,



    “有意思。”



    宫明鄢低声笑道,



    “果然阿璟喜欢你是有原因的。”



    宫明鄢放下弓,高声道,



    “技不如人,我宫明鄢甘拜下风。



    温孤齐淡淡道,



    “陈璟与我萍水相逢。”



    宫明鄢低声笑了起来,眼睛却直直看着温孤齐,



    “我也喜欢你这样的姑娘,怨不得陈璟动心。”



    而亭上压定的众人或喜出望外或长吁短叹。



    本来觉得江若弗已经用过一次的狡猾手段定不会再用,且还遇上宫明鄢,没有了偷奸耍滑的机会,一定会输。



    却没有想到,江若弗能赢世子确实胜之不武,但到底百发百中。



    怎么又会是只靠计谋心机取胜的花拳绣腿?



    现如今江若弗不就展现出了自己真正的实力了吗。



    两箭齐发,而第一次射出去的箭也力可当八石。



    这绝不是只靠玩弄小聪明就能做到的。



    如果没有极强悍的实力,绝无可能做到这个程度。



    众人心上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感觉。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突然在花朝宴中文采惊人,且容貌绝艳。



    就在才学令人拍案叫绝不久之后,同一个女子,在向来是男子独领风骚的射荷游戏之中亦是出类拔萃。



    不得不让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将视线有意无意投向她。



    顾云旗的视线也凝在了温孤齐身上,眸光中有探究之意。



    宫明鄢与温孤齐对而行平礼。



    但宫明鄢走出比试圈子,温孤齐依旧脚步未动。



    他缓缓移动目光,对上了顾云旗的视线。



    二人一高一矮,隔着数人对视。



    少女的水眸眸仁极乌,却带着清凌凌的光,可是那本该柔情似水的细长水眸在面对顾云旗时,却是锋芒乍露,似刀剑出鞘,眸中清光也似刀尖寒光。



    冰蓝色的裙袂被江面来的风吹得如飞扬,似高山峻岭之上茫茫白雪之上生着的一支雪莲,她眉目冷峻,眸光似刀剑出鞘,美貌亦然。



    红亭不断临风,半卷起的竹帘被这风吹得一拍一拍,几度拍散了朦胧的湖烟。



    顾云旗细长的眸全然抬起,瞳仁在长而浓的睫毛之下愈发显得他慵懒随意,漫不经心地握着桃花画扇,妖痣淡红,白衣懒散如画卷中妖孽脱卷而出。



    温孤齐看着顾云旗,一字一句道,



    “顾公子,可愿与我比试?”



    人群之中起骚动。



    江若弗与世子比过,和宫明鄢比过,如今还要与顾公子比?



    世子已是在场男子之中身手最出众的,宫明鄢亦是女子之中最强的。



    如今江若弗竟又主动邀请顾公子比试。



    这是刻意的吗?



    顾云旗轻笑,单手合扇,随手将扇子往后扔,小厮忙跑着接住了。



    小厮将托盘奉上,托盘上是一枚白玉扳指,顾云旗随手拿起套在大拇指上。



    “比吧。”



    温孤齐却自袖中取出一块帕子,三叠而蒙眼,



    “既然要和顾公子比试,那若弗想改改规则,蒙眼而射,每人各五十箭,全部射完后计数,多中者胜。”



    “顾公子觉得如何?”



    顾云旗摆摆手,小厮会意,忙递上帕子,穿过那些蠢蠢欲动欲递帕子给顾云旗的女子们。



    顾云旗蒙起眼,不见那双妖目,愈见其容貌堂正出众,鼻梁极高挺笔直,唇薄而天生带笑上扬,轮廓分明,线条干净流畅,剑眉上挑,浓郁锋利。



    他轻笑一声,



    “江小姐,开始吧。”



    都未曾等他话音落下,就已经听见旁边有箭扎穿桃木荷花的声音,那箭像是带着火,像旋转着猛扎出去的一般,生生射透五十层木片花瓣飞出去。



    整个荷花都被射穿,唯留一个大洞证明曾被射过。



    温孤齐紧紧地握着弓,手腕上的青筋暴起。



    后面围观的人看着那朵被射穿的荷花,俱是瞠目结舌。



    一时亭中寂寥无声,只余亭角风铃作响。



    计数的小厮拿着笔,有些忐忑,



    “江小姐,这箭得留在荷花上,否则是不算的。”



    温孤齐压住胸膛之中就要喷薄而出的翻涌,自唇齿间重重落下一字,



    “善。”



    见温孤齐同意不算数了,计数的小厮松了一口气。



    顾云旗本是不知道那一瞬间众人为何突然安静下来,但听了计数小厮的话,他慢慢皱起了眉头。



    射穿了桃木荷花?



    顾家为保证花朝宴上游戏之时不出错,防止荷花太脆,应击而碎或被箭带离原位,故而用的荷花花瓣五十层,尤其是花心还是实心,绝不是那么容易射穿的。



    这个女子竟射穿了五十层花瓣的桃木荷花?



    温孤齐表情平静,但握着弓的手却间不容发,死死紧握住弓身。



    身后的衣衫皆汗湿,被风吹得背后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