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之时,长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飞扬起她层叠的广袖,身姿在风中如青松高倨,立于上百宾客之上,立于三丈高台亦如立于高崖万仞,巍峨不倒,挺拔不折。
宾客无不注视着台上风华正茂的青年。
语毕,江若弗跪在了蒲团上,面朝陈王。
大昭的规矩与前朝极为不同,前朝是大宾为冠子加冠,而大昭则是由父亲为冠子加冠,大多与大昭开朝前乱世十数年,数国鼎立有关。
因为乱世里官员空缺,管辖混乱,大宾又需要为一里之长,一乡之长,大多数时候难以找到合适的大宾,便只能直接由冠子的父亲或男长辈为之加冠。
于是,哪怕是在如今这般太平盛世,父或男长辈为冠子加冠,大宾唱祝词也成了约定俗成的礼仪。
江若弗跪倒,低着头道,
“愿父安。”
陈王看着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已经长大成人,心中感慨万千,
“子安。”
下面开始起奏祭祀礼乐,雄浑而极有力度,曲调虽低沉肃穆却震撼人心。
赞冠将第一冠递给陈王。
大宾道,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字,顺尔成德。“
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江若弗微低着头,陈王将缁布缠在她头上,以木簪簪于她发中。
赞冠将她头上的缁布冠解下。
大宾再曰,
“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赞冠将皮弁冠递给陈王。
陈王将镶嵌了珠玉宝石的皮弁冠戴在江若弗头上。
皮弁因为坠满了珠玉,故而极重,而束发的簪子也极长,穿梭过她的发髻,再左右合扣。
皮弁上平行的玉宽条中镶嵌着玉,一共九条玉宽条,条条皆镶嵌珠玉。
白玉,墨玉,红玉,瑟瑟,东珠,分别对称而镶嵌,而江若弗所受为金皮弁,戴到头上重得感觉压得抬不起头,她下意识想要把头垂得更低一些。
赞冠复将皮弁取下,江若弗头上一轻。
大宾三曰,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老无疆,受天之庆———”
前后长广八寸,长一尺六寸的爵弁被戴在了江若弗头上,江若弗只感觉头比方才戴皮弁要更沉。
爵弁上有珠玉长穗,在她眼前摇摇晃晃。
长板由金镶嵌象玉为芯,外包黑色缎布。
因为前短后长,故而前后极不平稳,自然地将人的头往后拉,使人昂首挺胸。
赞冠将江若弗的爵弁取下,而颂卷此刻端着江若弗之前戴的玉冠走上台阶,陈王为之束冠。
大宾朗声道,
“礼成———”
江若弗起身,比江若弗辈分或身份低的众宾客起身举杯而贺,
“恭贺陈王世子及冠。”
颂卷端过酒杯,江若弗先敬陈王,将酒一饮而尽。
再对大宾而饮。
三对众宾客。
一连喝了三杯江若弗才猛然想起来什么。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她已经感觉眼前的众人重影着在晃动。
在座的人,只有温孤齐注意到江若弗忽然扶住栏杆的动作,并且明白这动作意味着什么。
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