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易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他望向四周,沉静的眼眸里泛起波澜,这里的所有人都认为他是景辞的丈夫。
“阿辞,”程易揽住她的肩头,低头凑到她耳畔,“他们都觉得你是我的妻子了。”
程易的眼睛从此时开始,一直放在景辞身上,他看着景辞去不远处与一位老人说话,举止之间优雅不减。
景辞认真起来,她的礼仪水平可以直接与y国最尊贵的王室平起平坐用晚餐,也可以在无论哪个国家的慈善晚会上大放光彩。
而当她成为听辞的时候,又是另外一种迷人的状态,一举一动都利落干脆,充斥着她强硬好胜的一面。
作为暮阳公司的老板,她从不示面社会,神秘得可以称得上是企业界的阿刻罗伊得斯,吸引所有知道她名字的人。
她是出人意料的小岛的主人,一言定决策的林先生。
再有,她还是林多,一个在y国被载入史册,将会写进历史课本的人物。
她还会有很多不一样的身份,未来她还会成为他的人,他的妻,他一生执手的程夫人。
景辞手里端着一杯喝了一半的酒,步伐稳定地朝他走过来,然后站在他身边,往人群里看去。
“我爱你。”程易低头凑近她耳边低语,呼出的酒气热洒在景辞脸侧。
“嗯?”景辞稍微侧头,她没听清。
“我爱你,景辞。”
“嗯。”景辞点点头,垂眸思考了一下,很快仰起头,一瞬间就对上他的眼神,扯出一个笑容,“可能我也是。”
“是什么?”
“我也爱你。”
程易心头百绪涌动,他突如其来的心情在这一刻像是忽然降临在海面上的龙卷风,一点点剥夺掉假面的平静,掀起狂风巨浪,吞噬海上的舟。
“你要哭了吗?程易。”景辞的目光直视着程易,从中捕捉到一些难以察觉到悲伤情绪,伸手挽住他的胳膊。
“……”程易弯唇笑着看她,“我会那么容易被你感动?你说的是可能,以为我没听见?”
景辞垂眸看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再抬眼看他,“嗯。”
姜平一直没有回来。
场上原本有的程易带来的人也逐渐一个个消失,这些微小的变化没有引起程易和景辞的任何怀疑。
好像一切都在正常范围进发展,但是总有些出人预料地发生。
就像现在,景辞对于这段对话之后的事情,完全没了印象,好像一整段记忆被掏空。
时间骤然回到她眼前的时刻。
时间是当地时间22:48。
在一个密闭的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这样纯度的黑夜就不应该存在。
房间里没有暖气,她也丝毫不觉得冷,但是身体的轻颤让恐惧变得密集,从心底滋生出来的恐惧逐渐占满了她的心口。
程易呢?
明明她在和程易说话,在宴会厅里,端着一杯酒。
“戒指...”景辞的声音哑了,或许是因为药物作用,她的声音此时此刻听起来带着烟嗓独特的魅力。
无名指上的戒指还在,衣服却不见了。
“靠...谁tm算计老子!”
景辞刚想翻个身坐起来。
tmd!!!!!!
无良!无.耻!
是要渴死她?坐都坐不起来,何谈去找杯水?景辞正准备破口大骂的时候,门把手忽然转响,她顿时噤了声,眼睛稍微眯住。
来的是个男人,被撂在她旁边了。
这妥妥的是算计。
是算计她,还是在算计程易?
一不做二不休,先绑了这个人再说。
不过他还没醒。
醒了不就晚了?
也是。
景辞好不容易翻了个身,然后忽然跌下去了,重重地摔了一跤,胳膊肘咯吱一声响,疼痛顿时让她清醒了许多。
“嘶……”她痛呼一声。
“谁。”旁边的人先开口,一口纯正的y国话。
景辞忍痛爬起来,没回答他,开始撑着身子翻箱倒柜找有没有绳子什么的。
旁边的人明显是被她惊醒了,她没听到他的呼吸,过了一会儿,才听到他略显痛苦地在调整自己的呼吸。
景辞听着听着就找不下去了,正准备放弃的时候,手不经意间摸到一条类似绳子的东西,扯了扯,是条绳子,只不过是条柔软的真丝材质的。
“呼……”她随即调整一下呼吸,然后一个翻身又上了软榻,不经意间压到了左胳膊,她又痛嘶了一声。
“你是谁?”那人还在问。
景辞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逐渐就要失去神志,趁着现在还清醒一些,能控制一些就控制一些。
她一个翻身就跨跪着压制住那人,然后单手扯着在他被压制住的双手上缠绳子。
说实话,这一套动作下来,景辞有些体力不支。
此时此刻缠绳子的手都快没劲儿了,但凡她景辞没锻炼过,现在恐怕就只能躺着任人宰割了。
“嗯……”那人呼吸有些急促。
景辞动作一顿,回了回神迅速打了个结,然后退回自己的安全位置。
“不要打我的主意。”她用沙哑的声音说着y国话,语气发狠,咬着牙关,身子蜷缩成一只虾米,完全攻势地盯着黑暗中那人的大致方向。
“我有妻子了。”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你说谎。”
“我的妻子很漂亮。”
景辞听着他的话,忽然觉得这个人可能已经不清醒了,而自己的神志也在逐渐陷入一潭泥泞之中,挣扎只会陷得越来越深。
“我的小妻子会伤心的。”
“她会不要我的。”
“我想她……”
“我爱她……”
景辞忽然想起程易晚间跟她说的话。
“我爱你,景辞。”
她鼻子一酸,滚烫的热泪顺着眼角滑下来,滴落在枕头上。
她想回家,想见程易。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好像越来越热,这里不像是一个房间,像是一只蒸炉,到处都是熊熊烈火,煎熬着她的周身,也煎熬着她的神志,她的力量。
“对不起...”
旁边的人的呼吸一直落在她的耳中,轻重缓急说明他根本没睡着,一直和她一样身处煎熬之中。
他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