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一次机会,靳正,你给我一次机会。”
靳正看着她的眼睛,“什么机会。”
“我……”景辞咬着牙关,“你给我点时间。”
“给你时间?”靳正伸手钳住她的下巴,“让你逃跑?”
“跑不掉的。”
“那还给你时间干什么?”靳正低头。
景辞很快避开他,声音放冷静一些,“让我好好想想。”
“……”靳正的呼吸就在她耳畔,景辞忽然沉静下来,她的眼前倏然滑过一个画面。
大雪纷飞,她朝一个乞丐笑了一下,那个乞丐气质低沉,一双眼睛盯着她,手里攥着她的钱。
如此类似的画面,地位完全调换。
她记忆最深刻的是程易站在她面前,而将心比心,靳正记忆最深刻的是她站在他面前。
“你应该感激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绑着我。”
景辞沉声道,她的双手反绑在身后,紧紧贴着背后的玻璃。
靳正没刻意接触她,左手仍撑在她耳侧,“感激你让我走上这条无法回头的路?你还真是让我感激,景辞。”
他好像很喜欢念景辞的名字,仿佛每念一次就能与她更近一些,这两个字在他的唇齿间发出,带着特别的暧昧与优雅。
“在你眼里,是我给了你重生的机会,不是吗?”
景辞抬眼看向他,眸底一片深沉,语气里完全是质问。
“是。”
“我给了你重生的机会,如果不是我,或许你根本没有走上这条路的机会,或许你早就饿死在那个雪夜里,n市只不过是多了一副无名姓的尸体而已。”
景辞低笑一声,“在n市,人命轻如鸿毛,五百块甚至更少就能拿一个公民的命,你活到现在,全凭我一时心善,施舍你一点点钱财。”
“那一点也不妨碍我向往你。”靳正唇角轻扬地看着她,越发靠的近。
“早知你这么回报我,倒不如当初从没路过那儿,从没看见你,没掏出那些钱,真是浪费了老娘的钱。”
景辞看着他冷静地说,说着说着一字一顿地认真说道。
这些话听起来好像完全不痛不痒,但是对于靳正来说,却不轻不重地戳中了他的心口。
“靳正,当时,我不救你,不对你笑,你还会有今天吗?”景辞随意地从玻璃和他之间的间隙抽身出来,在他周围轻松地走着,“以你的品性,完全不会有今天。”
以他的品性,完全不会有今天。
靳正好像有些生气,但是他生气时也只是淡淡地笑着,稍微抬头,“是,以我的品性。”
“你若是个好人,根本不会走上这条路,你的手里有多少无辜的人命,你敢说吗?嗯?敢说吗?”
景辞站在他背后,轻声问,“十个?不,太少了,五十个?五十乘以多少?”
“你很聪明。”靳正转身看向她,忽然推了她的肩膀一下。
她整个人失去平衡,然后狠狠朝后摔去,头砸到了墙,身体跌进了柔软的被褥里,枕头因忽然的冲击力而猛然炸开,白色的羽绒四散飞舞。
“嘶……”
景辞痛呼了一声,她完全丧失了反抗能力,视线也有些模糊,只是看到靳正的人影晃来晃去地朝她逐渐接近。
也许是伤到了什么神经?
景辞有些想痛骂,这下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摔成失明怎么办?应该能治好吧……
“靳...正……我看不见了……”景辞的声音断断续续,她缓缓抬起头,“找个...医生好吗?”
“失明了我照顾你,我做你的眼睛。”靳正的声音尽量放得温柔,可是景辞依然只是从中听出来令她心生恶寒的狠毒。
靳正欺身朝她过来。
景辞觉得脖颈间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正在缓缓往下流,顺着她的脖子流向脊背,她什么也闻不到。
她模模糊糊看得出来靳正的靠近,很快视野又是一片黑暗空洞。
“嘭!”
一声巨大的爆破声凭空响起,听起来距离很近,好像就在耳边。
景辞的头依然靠着墙,她能感受到墙体的轻微振动。
靳正却好像没听见似的,在她耳边窸窸窣窣地解衣服,他的手触到景辞的裙子,她下意识地收腿,拒绝靳正的靠近。
“景辞。”
“别靠近我。”景辞咬咬牙,蓄力凭感觉踹了靳正一脚,他却顺势握住她的脚腕。
“我一定要得到你。”
靳正紧咬牙关,声音发狠。
景辞冷哼一声,然后朝着靳正大笑,笑得骇人,语气十分稀松平常地说:
“靳正,我一定要让你不得好死。”
嘭,屋子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辞姐!来救你了!”
aiden的声音骤然在她耳边响起。
那侧的玻璃墙应声碎裂,整个房间因光线的忽然照进而明亮起来。
景辞只能见眼前有些光亮,却怎么也看不清,视线一片模糊。
她挪了挪身体,后脑勺处忽然传来剧烈的疼痛。
“辞姐!你流血了!”aiden把枪丢开,然后揽住她的肩膀,轻轻地帮她坐起来,“辞姐!”
“程易呢?”景辞觉得无力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说话也用不上力气。
“程哥马上就来,他受伤了。”
景辞好像看到一个人影从门口冲进来,然后直接冲靳正去。
程易红着眼一脚踹上靳正的那只绑在固定板里的手,然后踹上他的膝弯,按住他的肩迫使他跪下。
与此同时,拿起一旁aiden刚丢下的枪,直直对着靳正的额头,拉下保险。
“程哥!”aiden叫住他,眼神有些慌乱,“冷静啊,程哥!”
“程易?”景辞从喉间溢出低细的声音,像是在确认是不是程易来了。
aiden早已解开了她的双手。
景辞缓缓抬手,朝空中伸去,她觉得好像触到了那个影子,却只是抓到一团空气。
程易咬着牙用枪托狠狠地砸向靳正的脸,硬生生砸出了一道口子,他把枪丢给aiden,然后抿唇朝她走过来。
“我在,阿辞,我在。”
程易看着她的样子,一下子注意到她手上的血,然后顺着看过去,自脖颈始,顺着脊背而下,几乎染透了整个后背的布料。
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下手,紧紧牵住她的手,忍住复杂的心绪安慰她。
“我来晚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