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患了同一种病,互相之间不认识,日常没有交集,居住地相隔甚远,而他们身边的人,却又没有染病,那么,就不可能是互相传染。
但是,有没有可能,是这群人,都去了某一个地方,而这个地方,就是病源?
张云苓不确定,但此刻,这是她唯一能想到,能解释得通的理由。
现在,就等病人的亲属过来,告诉她病人患病前后的行程。
张云苓这边关了医馆,让所有人都去叫病人家属过来,另一边,蒋纹鸢一行,也到了碧桃女观。
碧桃女观,比起先前,简直不像是同一个地方,敲门了半天,才有一个中年女道过来给两人开门。
进门之后,更觉得冷清,走了半天,都没看见一个人,石板路上,到处都是落叶,也不见有人打扫。
庄晓蝶随口问道,“瓶山寺出了事情,和你们又没关系,怎么变成这样了?”
不问不要紧,一问,领路的中年女道,立马像是泄洪一样,开始到苦水,“这还不是怪那条密道,那条密道的入口,也不知道是施了什么障眼法,从外面看过去,根本看不见,只能看见一块大石头。可这些年,也没见着有什么东西,碰巧进了那密道,说明那地方,不仅有障眼法,还得用什么手法来开启。”
女道士看了看蒋纹鸢与庄晓蝶,又道,“那天你们杀了那恶贼之后,密道就一直是开启状态,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关上。也不知道是哪个嘴巴流脓的长舌妇,传了谣言,说我们女观,一早就知道这条密道,而且能开能关,还利用这条密道,让来观里的夫人,小姐们,去瓶山寺跟人偷情。”
江汉商业港口,风气算得上开放,女人们经常出门,只可惜,城里依旧没有一个供女人们长时间聚会休闲的地方,于是,女道观就成了一个好去处。
碧桃女观,过去一直不接待男客,城里的夫人小姐,不少都喜欢来这里暂住个两三天,甚至有的像是杨夫人这种丈夫经常不在家的,一住就是十天半个月。
一路往杨夫人住的地方走,中年女道士仍是念叨不停,“过去生意好,现在名声给人败坏了,少说三五年起不来,唉……”
庄晓蝶还是有些疑惑,“客人没了,那其他女道士人呢?”
“呵,出去自立门户了呗,就这两天,南边有个什么湖心女观,开始动工了,估摸着,明年入夏,就能开业,到时候,我亲自去给她妈看风水。”
中年女道士的语气并不激烈。
庄晓蝶看着中年女道,发现女道士不仅语气平和,一张脸,也同样是淡然,仿佛她刚刚根本就不是在诅咒人,而是在口吐芬芳。
搞得庄晓蝶这一向跳脱的人,都感觉自己有点跟不上了,今天这一天,她算是长了见识,仇怨可以放下,但宝贝不能放下的老和尚,人可以走,但是妈必须留下的女道士。
又走了几步,蒋纹鸢庄晓蝶终于见到了杨夫人。
一见面,蒋纹鸢就说出了她的来意,她喜欢杨夫人,好好回忆一下,过去这段时间,钱通有没有和她说过什么比较奇怪的话,或者留下过什么东西。
杨夫人摇头表示没有,钱通,也就是唐泰,虽然和她的丈夫杨昭武成了好友,但和她接触的次数,也就三次,这三次,每一次,杨夫人都记得清清楚楚,她可以肯定的说,唐泰没有对她说过任何奇怪的话,也没有留下过任何东西。
蒋纹鸢一个眼神,庄晓蝶会意,上去拽住杨夫人的胳膊,也不再称呼她为杨夫人,“梅姐姐,我们不是想害你,也不是像再给唐泰添什么罪名,我们是想救人,你知道吗……”
庄晓蝶告诉杨夫人,现如今,许多人得了和杨续生先前一样的怪病,而杨续生,就是跟着父兄,见过唐泰一面之后,回家得了怪病。
“我真的不知道。”
杨夫人依旧摇头。
蒋纹鸢捏了捏眉心,杨夫人这里也没有线索的话,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去找那消失的三足玉龟。
杨夫人接着问道,“我冒昧问一句,你们是在找什么东西?”
庄晓蝶也没了精神,死样活气的答道,“一个三足玉龟。”
“三足玉龟?”
杨夫人惊问。
庄晓蝶一看杨夫人的反应,立时又来了精神,“你见过?”
“三足玉龟我没见过,不过,三足龟,我见过。”杨夫人说道。
“哈?”
庄晓蝶有点懵,这世上,还有三只脚的乌龟?
“不是真正的乌龟,那时候,我还在汉南,卖米茶,米茶你们知道吗,就是……”
杨夫人梅瑾萱嘴角不自觉扬起了微笑,一边说着,恍惚间,整个人都被拉回到了过去那段时光。
所谓米茶,就是烘干的米,掺入开水泡开泡软,里面加点红糖,原意多花钱的,还能加点花生碎,果脯碎。
汉南工厂林立,尤其是钢铁厂,工人又累又热,中午吃饭,完全没胃口,硬吃都吃不下多少,下午中间休息时,叫一碗米茶,再吃一块齁咸齁咸的大饼,一下子就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当时,在汉南和江汉之间,又一座石拱桥,名叫怀恩桥。
这座桥,最开始建立的时候,垮了,后来一个和尚过来说,这是周围渔民老在这里打渔,惹了龙王不高兴,于是让渔民从把鱼弄来放生。
传说,当时放生的大鱼小鱼之中,有一条是龙太子,于是龙王感恩,就派了三只脚的龟丞相,带着一群小龟送了财宝上来表示感谢,再后来,桥也顺利建了起来。
“不过,这个传说,是假的。”
杨夫人突然说道。
“理所当然。”蒋纹鸢心中说道,这个世界,邪门的东西倒是不少,但神仙,那是一个也没有。
杨夫人继续回忆,眼里慢慢都是幸福,“那时,我刚刚认识唐泰不久,他告诉我,真实情况是,鱼放生的时候,吸引了湖底的一群鳖,根本不是乌龟,凑巧顶起了一个小木箱子,不过木箱子里,其实什么也没有。而那和尚,就是瓶山寺的建立者,上一代主持,之后,承接石拱桥工程的,便是我的公公,杨广进,他修了桥,但不收路费,杨大善人的名号,就是这么来的。”
“抱歉,抱歉,我扯远了。”杨夫人突然反应过来,她说了半天,还没说到正题,连忙表示抱歉。
“不碍事。”
蒋纹鸢表示没关系。
“还是说正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