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结的是妖族,这个内鬼,阻止送信,看似是在帮助佛国的入世计划,但,这样,对他又能有什么好处?所以,能的目的,不是帮佛国。不是佛国,就只能是妖族。仔细想想,妖族不傻,不可能甘当炮灰马前卒,他们必然有着不为人知的底牌和计划,而如果妖族,能趁势在人间起势,让大齐妥协,那么,这个内鬼的好处,或许就有了,当然,这只是一种猜测。”
白予给出了他的答案。
“嗯。”
出乎意料的是,太上皇老头这回,只是嗯了一声,没有对白予说什么。
之后的半天时间,太上皇老头没再说关于佛国,妖族的话题,而是招来了其他参与项目的研究人员,讨论起了关于蒸汽火车的事情。
对太上皇来说,蒸汽火车,才是目前的重点,突然其来的佛国与妖族,是皇帝该操心的事。
作为轨道改进的提出者,蒸汽火车的研讨会,白予自然也不能缺席。
但基本上,白予都是在旁听,他对于这个时代的各种工艺技术,了解实在有限,站在巨人肩膀上,提出一两个点子,还行,真要白予去设计具体的方案,他立马就得拉胯。
就这么如同吉祥物一样,度过了半天时间,吃了顿工作餐,白予终于可以离开了。
回住的地方时,白予刚巧碰到了蒋纹鸢,一聊这两天的事情,才知道,她也被问了差不多的问题。
两人就站在门口,说起了各自的想法。
蒋纹鸢双手交叉,靠在墙边,“佛国和妖族,此时应该都已经知道,我们已经将若虚法师的信送到了,我看,就这几天,妖族就会提前发动他们的秘密计划。”
白予就站在一旁,与蒋纹鸢隔了两个手掌宽的距离,回了一个肯定的眼神,“提前肯定是会提前的,不过,不是这几天,而是,会等到我们和使者,到汉昌,准备经由马道进入七宝塔的时候,卡准这个时间,发动。”
“是若虚法师的判断?”
蒋纹鸢问,她知道,白予一直和若虚法师有联络。
“他和我共同的判断。”
白予回答。
蒋纹鸢相信白予,也相信若虚法师,只能感慨,“汉昌,要大乱一场了。”
两天后,全国各地,市面上的各种小报,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刊物,开始登载一个消息。
那便是,不久之后,会有妖怪,恶鬼入侵大齐,提醒民众们,做好准备。
经过口耳相传,短短一天时间,这个听上去十分荒谬的事情,就成了街头相符,茶余饭后,不得不谈的一个话题。
每一份报纸,虽然都说得言之凿凿,说妖怪是什么什么样,恶鬼又是什么什么样。
但是,每一份报纸的说法,都不一样,有的是细节不一样,有的整个截然相反。
一会儿,妖怪是自古有之,被古人击败之后,隐匿了起来,不断积蓄实力,等待时机。
一会儿又是神仙大能,封印了妖怪,妖怪破封而出。
又或者,妖怪一直与世无争,就是因为被煤铁工业逼急了,要和人类战斗。
一会儿,妖怪跟人差不多,只是会些妖法。
一会儿,妖怪灵力强大,数量百万千万,马上就要铺天盖地而来。
又或者,妖怪是巨大的怪兽,一爪子,就能掀飞一栋楼。
至于说恶鬼,也是差不多的套路,众说纷纭,还每一个,都坚持自己是对的,别人是错的。
每一个,乍一看,都像是有理有据的真相,但每一个,仔细一看,又像是谣言。
别说民众了,甚至很多消息灵通的朝廷官员,甚至青卫,书院那群拥有命图力量,掌握了大量禁物,对于这个存在邪异力量的世界,有着最清晰认识的人们,都被这铺天盖地,完全理不清的消息,给弄糊涂了。
只有极少数的聪明人,能够看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套路,是老套路了。
当年,命图与禁物的存在,将要不可避免的曝光之时,盖子实在捂不住的时候,世祖皇帝是怎么做的,不是封禁消息,而是动用国家机器,散播各种似是而非的,关于命图的消息。
如果,市面上,关于某个秘密只有两三种说法,那么,总是会有许多人,辨别出真相,再怎么封禁,再怎么不承认,都是没用的。
但是,如果释放出海量的谣言,那么,绝大部分没有亲身深入接触的人,都是无法辨别出真相的。
加上官方不反驳,也不肯定的态度。
这才造成了,在如今,这个迈入蒸汽时代,消息的流通速度,早已远超过农耕时代的大齐,大多数人,依旧只知道命图,禁物这两个词,却根本说不清,命图与禁物,究竟是什么,而清楚命图与禁物的人,即便到处宣扬,不明白的人,也很难把他的话,当真。
“厉害了,大齐搞这一套,真是经验丰富,现在,哪怕有人站出来,说出真相,也无法引起民众的恐慌,因为,民众,早已经把相关的一切,都当作了可以引为笑谈的谣言。”
对于大齐玩的这一招,白予佩服。
不过,这么多天过去了,舆论工作也做好了,估计,就这两天,那位陛下,就要再次召见他们了。
果然,当天晚上,白予,蒋纹鸢和小狐狸,又一次见到了皇帝。
第二天黎明时分,三人离开天枢宫,与皇太子和太子妃领衔的使团汇合。
正午,金陵港口,一艘外表普通,来自某家小运输公司的货船,从港口起航,驶向汉昌。
在到达汉昌之前,船上,暂时可以自由行动。
太子妃,一个让白予稍稍意外的女人,这个女人,既不是雍容华贵但又平易近人的那种贤淑贵妇人形象,也不是那种傲气逼人又表面规矩的心机女人。
太子妃,艾心,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邻家女孩,笑容就像是阳光一般温暖。
“女孩子的悄悄话时间到,走咯。”她说了这样一句话,然后把蒋纹鸢拖走了。
太子冲白予笑了笑,“意外吧,她就是这样,不过,她的才具,在孤之上。”
白予尴尬一笑,“太子幸苦了。”
太子站立在船头,极目远眺,“世祖立下的制度,不就是为了让孤这般平庸之辈,也能稳得住江山吗,吃软饭没什么不好的,白兄,你说,是吗?”
这太子,别有深意啊。
白予回道,“一碗软饭,里面,有时候也会又硌牙的夹生饭,得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