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达问应伯爵:“贤侄,这两天县衙的官差又逼着各家各铺交银子,李达天那个混账又想干什么?”
“回禀西门老伯,过阵子将有大人物路过阳谷县,如今县衙上下都在张罗着接待这个大人物,苦于没有银子,李知县自然得从你们身上搜刮。”
“哦,啥样的大人物?”
“新任东平府知府!”
“哦,半年前东平知府程万里被杀的案子破了吗?”
应伯爵摇了摇头。
“听说杀人者留下姓名了?”
“墙上倒是写了杀人者王二虎,但是后来证明不过是栽赃陷害而已!”
“奶奶的,如此惊天血案竟然没有眉目?”
应伯爵压低了声音说:“坊间都猜测此事儿是东平府兵马都监董平干的!”
“董平?那位大名鼎鼎的双枪将?”
“不错!”
“怎么会是他?”
“董平相中了程万里的女儿,登门求亲,可是程万里死活不答应,这厮恼羞成怒,便趁着夜黑风高将程家给灭了门了!”
“街谈巷议的话可轻信不得!”
“传言不是空穴来风,因为程家上上下下都被杀了,唯独没有找到程小姐的尸首!有人说董平将程小姐掠走到家中,囚禁到地牢里了。”
“这厮不会如此歹毒吧?”
“西门老伯,这大宋官场比阎罗殿都黑,只有咱们这些老百姓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哇!”
“这位新任东平知府有何来头?”
“姓高名世德,此人可了不得!”
西门达摇了摇头,表示没听说过此人。
“高世德乃是京城殿帅府太尉高俅的亲生儿子。”
江枫听到了耳朵了,他心里有些疑惑。
高世德是高俅的儿子?
莫非他就是臭名昭着的高衙内?
那个将豹子头林冲害得家破人亡的纨绔子弟?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问道:“高世德是不是人们常说的那个高衙内?”
应伯爵冲着江枫竖起来大拇指。
“庆哥说的没错,高衙门的本名便是高世德,这厮在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火得很哇。”
“为何有人说他是高俅从族中过继来的干儿子?”
应伯爵别的不知道,最灵通的便是官场上的流言蜚语,江枫无意中说起高俅的家事,这一下子将他吹牛的兴致给撩拨起来了。
他故作玄虚起来。
“大哥,高太尉家的事儿兄弟我清楚得很!”
其他人都围坐过来,听应伯爵高谈阔论。
应伯爵眉飞色舞地谈论起高俅的一段过往!
“当年高俅没发达的时候,整天吃喝嫖赌,游手好闲,族中人都恶心他,但是他能说会道,模样长得也不赖,深得他族中的婶母的垂青,一来二去,两个人便开始暗中相好,后来生下了高衙内,他叔起初欣喜异常,可是后来发现不对劲。”
“应二哥,哪里不对劲?”
原来高俅的堂叔长得又矬又丑又黑,但是他的儿子却长得又白又俊,街坊邻居更是议论纷纷:这孩子长得象高俅。
高俅的堂叔是个要面子的主!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没想的防住了隔壁老王,没想的被本家的侄子抄了后路!
堂叔是火爆脾气,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气!
他气得暴跳如雷,找了把钢刀要宰了这个混账!
可是寻遍了整个东京汴梁城也没找到高俅!
也该高俅这小子命大,他堂叔准备废了他的时候,他恰好摊上官司被下了大狱了!
没想到因祸得福,不然非得成为他堂叔的刀下之鬼不可!
高俅的堂叔越来越窝囊,越想越生气,一口气没上了,竟然呜呼哀哉,两腿一蹬,去见了阎王。
高俅那小子出了监狱以后听说了此事儿,没脸回家见族中兄弟,跑到当朝驸马小王都太尉王诜手下谋了个差事。
高俅除了吃喝嫖赌,诸业不会,但是喜欢蹴鞠,而且踢得还不赖,也算他交了狗屎大运,后来遇到了小王督太尉的舅哥端王赵佶。
赵佶是出了名的浪荡公子,碰巧也喜欢蹴鞠,臭味相投,相见恨晚,端王很快便把他招到府上!
后来端王当了皇帝,高俅便一步登天。
他发达了以后要吃有吃,要喝有喝,家里的金银财宝堆得遍地都是,但是他唯一的烦心事便是没有孩子。
一群妻妾全部是不下蛋的母鸡。
正当高俅为这事儿寝食难安,天天发愁的时候,喜讯由天而降!
他婶母牵着一个半大小子登门了。
高俅喝退众人,屋里之剩下他和堂婶两人。
“侄儿哇,如今你出息了,我不沾你的半点便宜,但是这孩子是你的亲生骨肉,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吃香的喝辣的,可是这娃连口饱饭都吃不上。”
高俅起初表示怀疑。
“婶母,你确定这孩子是我的种?”
“千真万确,那半年我只和你好过,没让别的男人碰过!”
高俅继续表示怀疑。
婶母抹了把眼泪说:“你瞧瞧那孩子的眉眼嘴角,与你的不差分毫。”
高俅仔细看了看,
果不其然,
活脱脱一个小高俅!
高俅欣喜若狂,马上将孩子收留下来。
为了掩人耳目,不敢说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只是说没有子嗣,不得已从族中过继来的养子。
高俅将高世德视为掌上明珠!
这个兔崽子不仅遗传了高俅的长相,而且进一步丰富和发展了高俅的流氓本色。
高衙内在京城那可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整天带领着家奴欺压良善,调戏妇女,无恶不作,乃是冠绝京城的第一恶少!
这小子犯起浑来没有做不出来的事儿!
京城人都知道皇上是京城第一名妓李师师的恩客,皇帝专享专用,但是高衙内偏不信这邪,时常私底下拜会李师师。
高衙内曾经当着一众狐朋狗友的面,极得意地炫耀:谁说皇帝的女人老子动不得?嘿嘿,兄弟们,李师师亲口告诉我,皇帝那方面可不如我……
听完应伯爵这番话,众人纷纷感慨。
“高世德为什么要到阳谷来?”
“自然是因为丽春院,如今丽春院声名远播,以后阳谷又在他的管辖之下,他当然要先来体验一番。”
“这个好色之徒敢把东平府衙搬到阳谷来!”
西门达骂道:“奶奶的,高俅这厮便是个破烂货,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愣是指望着踢球这样的旁门左道赢得了皇帝的欢心,居然登上了京城殿帅府太尉的高位,他那个白痴儿子今天当了知府,明天便是尚书,朝廷重权被这些混账王八蛋把持着,对内花石纲,劳民伤财,大宋朝指望着啥跟辽国和西夏对抗?大宋不灭亡反倒奇怪了!”
应伯爵连连称是:“西门伯父所言极是,因为花石纲的事情,睦州青溪有个叫方腊的人已经开始起兵造反了。”
西门达有个毛病,一生气便尿急!
骂完以后,他站起来去茅房撒尿。
趁着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去茅房的空,谢希大等人对江枫说:“大哥已经在家中憋闷了好几天,赶快跟着兄弟几个出去快活快活,先去赌馆玩两局,然后再去丽春院喝喝花酒!”
江枫正色说道:“诸位兄弟见谅,我已经金盆洗手,以后刻苦钻研药物,替我老爹打理药铺的生意,我已经发誓这辈子都不会踏进赌场妓院半步!”
一众人先是面面相觑,一阵沉默,紧接着开始捧腹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大哥,开什么玩笑?不吃喝嫖赌,岂不是亏了你潘驴邓小闲的名头!”
“人生得意须尽欢,大哥何必委屈自己?”
“唉,大哥,你是不是魔怔了?那么多美女俏妇迷恋你,你却整天在家独守着陈如花,这是何苦?”
“老谢说得对,你这跟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又何异?”
说着话,他们便拖着江枫往外走。
正在这时候,悍妇陈如花来了。
她怒发冲冠,指着应伯爵等人的鼻子骂道:“你们这些挨千刀的王八蛋,统统给老娘滚蛋!你们再敢登这个家门,老娘见一次打你们一顿!”
陈如花如同彪悍的母狮子一样,这帮人顿时吓得作鸟兽散,屁滚尿流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