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仁杰气得手足无措!
来旺很害怕,
因为药方子是他弄来的,待会施仁杰一旦翻了脸,最先倒霉的肯定是自己。
想到这里,他臊眉耷眼地说:“这药到底有没有毒,还是先找人试试药。”
施仁杰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放你娘的臭狗屁!找人试试?你这个王八羔子先来尝尝吧!”
来旺吓得赶紧闭上了嘴,不敢吭声了。
一众人象热锅上蚂蚁一样急得团团转。
这时候院子传来狗叫声。
伙计在院子里养了两条狗,一黄一黑,一公一母。
一直沉默不语地黄药师忽然有了主意。
他对施仁杰说:“施掌柜,我有主意了!”
“啥主意?”
“将咱们造的回春丸掺入狗食里,如果狗吃了没事儿,那么药就是安全的。”
施仁杰深以为然,他连连点头。
黄药师准备了几粒回春丹,走到院子里,掰开揉碎,然后混着狗食给黑狗喂了下去。
黑狗吃完狗******神抖擞,丝毫看不出异常来。
一直等到天亮,黑狗都异常的精神。
黄药师说:“掌柜的,狗吃了以后安然无恙,西门庆那厮不过是吓唬咱!”
来旺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他赶紧凑过来说:“黄爷说得对,西门庆那厮怕咱的药卖火了,他……他故意诈咱们!”
施仁杰点了点头,吆喝道:“西门家的狗贼子竟然给我玩这套,伙计们,开门放鞭炮营业。奶奶的,跟我斗,这个乳臭未干的狗崽子还差点火候!”
第二天,施家生药铺子宣称:本店明天一早有绝世神药出售!此药独家配方,具有美容养颜,延年益寿,如果无效,十倍赔偿……
广告打得很响,
噱头搞得很足,
整个县城都听说了。
第三天,天还没亮,西门生药铺子外面已经排起了长龙!
施仁杰瞅着几百米长的人群,
他一边捋着胡子,一边笑得前仰后合!
全铺子的人都忙活起来了。
施仁杰刚打发走第一波客人。
这时候伙计慌慌张张地跑来了。
“掌柜的,大事不好!”
“啥事儿?”
“黑狗死了!”
整个屋子里的人都惊呆了。
施仁杰一边吩咐黄药师去查看,一边吩咐伙计赶快将买走药的客人给追回来。
“这药不卖了!”
“奶奶的,我派了半夜的队,为啥说不卖就不卖?”
“这……这药里有毒,吃了会毒死人的!”
此话一出,满街哗然!
有人扯着嗓子喊道:“施家生药铺子的药里有毒哇!”
周围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有人骂道:“真是他娘的黑心药铺!”
“来呀,砸了这该死的药铺!”
叮叮咣咣一通砸。
施家生药铺子顿时变得一片狼藉。
施仁杰顾不了那么多了。
关了门。
跑到后院一看,果不其然,黑狗死了。
死的极其瘆人,身体扭曲,面目狰狞。
施仁杰长舒了一口气。
奶奶的,幸亏吃的不是人!不然便惹下了天大的麻烦!
虽然没死人!
但是损失惨重!
里里外外万两银子泡汤了,这可是自己的全部身家!
施仁杰气得浑身难受,心肝脾胃肾,按哪儿哪疼!
黄药师趁机说:“掌柜的,此事儿肯定与来旺有关!”
来旺这贼厮初来乍到便得意忘形,俨然已经成了施家生药铺子的二当家。
施家生药铺子的几个老资格都瞅着这个死胖子不顺眼。
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干啥干不了,吃嘛嘛香,指望着背叛前东家,漂亮老婆和现任掌柜的乱搞才捞了这么个差事儿。
每天吆五喝六的,真他娘的将自己当成人物了。
墙倒众人推,正好借着这个当口教训教训这个乌龟壳王八蛋。
他们都围过来抱怨:“黄爷说得对,这厮肯定是西门庆派来祸害咱们的。”
“不仅损失了银子,如今名声也坏了。”
施仁杰本来就恨得牙根疼,这些人再火上浇油。
“来旺,你他娘的等着吧!”
黄药师陪着施仁杰跑到狮子楼借酒浇愁。
进了包间,点了两个小菜,弄了壶酒。
酒喝到一半,听到跑堂的伙计喊道:“西门大少爷到!”
施仁杰慌忙放下酒杯,跑到门口,顺着门缝往外瞧。
江枫带着几个人吵吵嚷嚷地进了隔壁的包间。
施仁杰走到墙边,耳朵贴在墙上听隔壁在聊些什么。
江枫大声说道:“这次韩道国立下了奇功!一定要多喝几杯!”
“少爷,奇功应该记在来旺头上。”
“哈哈,是,是,这次多亏了来旺!”
“啥也别说了!今天咱们开怀畅饮,不醉不休!”
施仁杰这边气得半死。
但是毫无办法。
唯有除掉来旺才能泄掉自己的心头怒火。
施仁杰回到店里,吩咐人去把来旺叫来。
来旺提心吊胆地到了,
这次他捅了大篓子,忐忑不安,不知道施仁杰会怎么折腾他。
但是很意外。
施仁杰满脸堆笑,如同啥事儿都没发生一样。
“来旺,我件大事委托你去办!”
来旺赶紧答应道:“施老爷,尽管吩咐!”
施仁杰领着他到了家里。
箱子里装了几十碇白花花的银子。
“明天你带着银子去京城一趟!下个月兵部尚书过生日,你置办些礼物,剩余下的银子,你留下就是了。”
来旺赶紧连声答应。
“此事千万别走漏了风声。”
来旺连连点头。
因为明天一早得赶路,再回店里取银子很不方便,于是他将一箱子银锭装上马车,自己驾着马车回家了。
回到家。
他停住马车,站在院子里喊:“娘子,我回来了!这次发了财不说,掌柜的又给了我肥差……”
锅冷灶凉,老婆宋蕙莲没在家。
这个娘儿们去了哪里?
他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满头臭汗,最后好不容易才将装满银子的箱子挪到了屋里。
累得满身臭汗。
准备上街喝两盅。
他出门遇见邻居张二。
来旺心情不错,招呼道:“张二,走,我请你喝酒。”
张二好吃懒做,而且喜欢溜墙角扒门缝,整天价张家长李家短,是出了名的包打听。
他正闲得浑身难受,听说来旺请自己喝酒,二话没说,便忙不迭地跟着来旺到了饭馆。
四个菜,两壶酒。
两个人喝得不亦说乎。
张二酒量浅,两杯酒下了肚,嘴就没了把门的,开始眉飞色舞地胡说八道。
“旺哥,你请兄弟我喝酒,说明你没拿兄弟当外人,兄弟我有些话不能瞒着你!”
“兄弟,有话尽管说!”
张二往前凑了凑。
“旺哥,你可得把自己的家门看好了。”
“兄弟,你这会何意?”
“旺哥,宋蕙莲那个娘儿们给你戴了绿帽啦。”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哪有当面红口白牙地告诉人家老婆出轨的。
来旺骂道:“放你娘的臭狗屁!”
正常人到这里就不吭声了。
可是张二却不。
这货是奇葩中的极品!
“旺哥,你不信哇?你去咱们这条街打听打听,只要你不在家,每天晚上施掌柜都到你家来,男人们都溜墙根去看,哎呦,老天爷,姓施的那个老家伙花样可真他娘的多!辣眼睛,我的天,你婆娘……”
“啪”的一声。
来旺抡圆了胳膊,一记耳光狠狠地抽在了张二脸上,鼻血瞬间如同开了闸的水一样喷涌而出。
张二被打懵了。
“旺……旺哥,你为啥打我?我说的句句属实哇。”
来旺气晕了头。
站起身来,走到柜台前算了账,然后骂骂咧咧地走了。
张二瞅着他远去的背影,仍旧大声嚷嚷着:“旺哥哇,我说的都是真的哇,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哇。”
来旺回到家中,越想越气。
这时候,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宋蕙莲回来了。
宋蕙莲没正眼瞧他,浮皮潦草地跟他说了几句话,然后转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今晚黄药师家里来了贵客,他婆娘特意请我过去做几个拿手菜待客,我回来的晚些,你自己睡便是了。”
“臭娘儿们,你有没有背着我偷人?”
宋蕙莲的脸顿时绿了,她冲着来旺破口大骂:“王八蛋,你他娘的犯的哪门子邪?自从老娘跟了你,就跟守了活寡一样,老娘不找你的麻烦倒也罢了,你他娘的听别人乱嚼舌头,有种你这就休了老娘!”
宋蕙莲骂完以后,收拾收拾东西往施仁杰家里去了。
一直等到半夜时分,宋蕙莲还没有回来。
来旺满脑子都是张二描绘的场景。
脑子一热,他随身携带了一把牛耳尖刀直奔施仁杰家里去。
夜黑风高,黑灯瞎火。
到了施仁杰的宅院门口。
大门虚掩着,门房的老丁鼾声雷动。
天助我也!
来旺悄悄地溜进了院子,轻车熟路地摸到后院施仁杰的卧房。
他刚到了门口,忽然听到有人大声喊道:“捉贼哇!有刺客!”
紧接着院子里灯笼火把点燃,灯火通明,照得亮如白昼一般。
一群人乌央乌央地杀了过来。
有人端着长矛,有人攥着棍棒,有人拎着棍棒……
没等来旺缓过神来,这些人便开始将来旺围在中间,一顿猛揍!
来旺哭了三声爹喊了五声娘,然后喊了两声饶命。
没等他再喊。
施掌柜手里拎着茶杯口粗细的顶门杠,重重地砸在他脑袋上。
来旺的脑袋顿时成了血葫芦,然后身体直挺挺地栽倒在地上。
晕过去了!
施仁杰还不解气,往来旺身上吐了两口浓痰,然后低声问黄药师。
“银子送给夏提刑了?”
“送到了!”
“他说什么?”
“一切都按老爷你吩咐的办,来旺偷银行凶,不死也得扒他三层皮!”
施仁杰点了点头,吩咐道:“将这个怂货押送县衙提刑所。”
众人象抬死狗一样将来旺抬到了提刑所。
天光大亮!
来旺醒了过来。
晕头转向,只记得被一群人围着打,其他的都想不起来了。
一问三不知。
夏提刑下令一顿棍棒以后,来旺慢慢地想起来了。
“为什么夜潜施掌柜家里?”
“寻我老婆!”
“你老婆怎么会在施掌柜家里?”
“他俩有奸情!”
施仁杰气得直打哆嗦:“来旺,我待其不薄,你他娘的竟然往我脑袋上扣屎盆子!”
黄药师在旁边嚷嚷道:“来旺,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昨夜我家里来了个朋友,都说你老婆厨艺精湛,我请你老婆去帮厨,你怎么跑到掌柜家中去找人?”
来旺急得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你为什么偷施掌柜的银子?”
“我没偷!”
夏提刑吩咐人将证物抬上来。
两个箱子。
箱子打开,里面是白花花的银子。
施掌柜指着银子嚷嚷道:“不错,这就是我府上刚刚被盗的雪花银子。”
来旺百口莫辩,扯着嗓子喊冤。
一通棍棒,被打得死去活来,夏提刑下令:谋财害命,死罪难饶!暂且收监,听候发落!
来旺被收监了。
宋蕙莲不干了!
她哭哭啼啼地到了施仁杰家里。
“施老爷,来旺有贼心没贼胆,他确实零零散散黑了你一点银子,但是他绝不敢明偷哇!再说了,他尽管是个醋坛子,但是万万没有杀人的胆量。求您老人家开恩,到官府给通融通融,打了他一顿也就算了,何必要赶尽杀绝哇。”
施仁杰骂道:“贱妇,你们两口子没有一个好东西!”
“施老爷此话何意?”
施仁杰将那天在酒楼听到江枫等人的话浮皮潦草地说了一遍。
宋蕙莲是聪明人!
经他这么一说,马上便明白了。
“施掌柜,这乃是西门大少爷的毒计!”
施仁杰懒得搭理,不耐烦地催促着她滚蛋!
“施掌柜,算你狠,来旺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这都是你和西门大官人干的好事儿,你们都不得好死,这笔账,我宋蕙莲记在心头,我迟早会回来报仇雪恨的。”
施仁杰派人跟着她回老家,收回那套宅院。
宋蕙莲无家可归,收拾了一个简单的包袱,然后便离开了阳谷县,不知所踪了。
来旺没有死,挨了四十棍子,然后被押送回了老家徐州。
在监牢里关了一个多月,原本肥得象猪一样的来旺饿成了瘦狗。
他戴着枷锁出了大牢,离开阳谷县前打算见见老婆宋蕙莲。
邻居张二告诉他:“旺哥哇,你被关进大牢的当天,姓施的便将嫂夫人给轰走了,唉,嫂夫人挎着个小包袱走了,走的时候哭得跟泪人似得!”
来旺气得大骂:“施老贼,你等着,此仇不报非君子!”
半年后,一个夜黑风高夜。
施仁杰被杀了。
脑袋被割了下来!
官府很快便破了案。
凶手没有跑,杀了施仁杰以后便在旁边的歪脖树上吊了。
凶手不是别人,正是来旺。
来旺的尸体暴晒了两天,最后听说了消息的江枫吩咐玳安买了口棺材,将来旺装殓起来,然后派人护送回原籍埋掉,算是入土为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