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前, 任我行被东方不败囚禁于西湖底。
直至数日前,深受内伤的令狐冲误打误撞救了逃亡在外的日月教前任光明左使向问天。于是向问天设计令狐冲进杭州梅庄,又使了个偷梁换柱救出任我行, 而令狐冲则被锁在原来的牢房中作替身之用,以掩人耳目。
不过令狐冲也算因祸得福,在此处习得了吸星**治好内伤, 此是后话不提。
重见天日的任我行正欲上少林寺寻女儿任盈盈,行至少室山, 突然发现五岳剑派竟在此召开武林大会。
一群乌合之众, 功么不练, 会么猛开。
他倒要看看, 这帮人又在搞什么名堂。
“哈哈,左冷禅。”任我行一眼看见坐在主位上的乔乔,大笑着讽刺左冷禅,“原来这是你的退休大会, ”
不仅被己方势力针对,还惨遭对方阵营嘲讽的左冷禅先是气愤, 很快一股突如其来的兴奋便冲淡了他的愤怒:若任我行同自己联手, 是否就能杀了这讨人厌的小子?
然后他就看见红衣美人不知何时出现在这小子身旁, 听见她低声道:“你若想杀了左冷禅, 杀了便是。任我行杀不得,需留他一口气在。”
左冷禅:??
别说这么大声行嘛!他害怕!
任我行毕竟对东方不败还算有恩, 他不会杀任我行,以前不会,现在更不会。
已经十余年未见过阳光的任我行, 惨白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
而东方不败在这段冗长的时间里几乎改头换面, 因而任我行并没有认出他来。
乔乔倒是客气得很:“任我行刚从西湖底出来, 只是想重新当回教主。怎么了,难道咱们连老人家这点微小的愿望都不能满足吗?让他当!”
东方不败微微蹙眉:“你疯了?”
乔乔却对他眨了眨漂亮的桃花眼。
东方不败没说什么,只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
有点无奈,又有点宠溺。
而任我行嘴炮了两句,也很快离开。毕竟他一心牵挂着女儿,先找到盈盈要紧。
*
夜深人静的嵩山上。
乔乔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席子上晒月光。
一红衣身影赤着洁白的玉足,静悄悄走了过来。
妩媚冷艳的一张脸渐渐在她眼前放大,邪恶而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
东方不败简直要将乔乔藏进他那宽大的红袍中,两瓣瑰丽血赤的唇也仿佛要吻上她的。
而乔乔只是睁着似勾似引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他。
东方不败果然没有继续下去,他扭头看向身后悄无声息飘来的一团黑雾:“阁下何不现身?”
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的人影这才缓缓露出真容,这张面孔同样带着几分邪气,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惊艳与妖异,幽深的眸子仿佛能魅惑人心。
东方不败挑眉:“阁下还不报上名来?”
玉罗刹神色冰冷,满是一代枭雄宗主的气概:“老子是她公公。”
谁也别想动他儿媳妇!哪怕他儿子可能真的要和剑过一辈子!!
“公公?”东方不败的关注点全在最后两个字上,又睨了一眼玉罗刹妖孽般的脸盘子,“原来是同行。”
玉罗刹见对方的视线一路往下,最后凝聚在自己的裤.裆上,这才后知后觉。
他刚想骂“谁和你是同行”……就被乔乔用一大橘子堵住了嘴。
玉罗刹:下次橘子堵嘴前能剥皮吗?
他自己掰着橘皮,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无死角打量东方不败,终于忍受不了地问乔乔:“这就是你的新姘.头?”
乔乔:“……倒也不必说得如此羞耻。”
玉罗刹不懂了:“就这糟老头子,你图他什么?图他年纪大,图他不洗澡?”
“呵。”
东方不败不露声色地找了面镜子,他虽已过不惑之年,可镜中美女看起来仅二十余岁,风韵犹存,恣意万千,光滑细嫩的皮肤更是一丝皱纹都没有,可比这个玉爷爷年轻多了。
他微微一笑,纤葱般的玉手自袖中掏出三根绣花针,轻轻抚摸。
危险的警告气息扑面而来,玉罗刹却是狞笑:老子怕你?
眼看两个同属妖孽挂的“叔叔”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乔乔脖子一伸,强行挤进二人中间,劝道:“老头好!老头话少有低保!”
东方不败:“……”
玉罗刹:“……”
“说说吧。”关键时刻玉罗刹还是挺靠谱的,“你特地放了西方罗刹教特制的烟花来找我,所为何事?”
*
正如乔乔说的那样,没过多久任我行便带着令狐冲、任盈盈还有向问天上黑木崖对付东方不败,以夺回教主之位。
如今东方不败武功大成,他们加在一起也无法打败他。
没想到东方不败吊打了四人后,却是主动将黑木令交还任我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黑木崖。
东方不败终于打败任我行,完成了年轻时的梦想。
可他并没有多大高兴,只是说:“是你年纪大了,我才赢得你。”
任我行:更扎心了怎么回事?
他虽重新执掌教主之位,可并没有获得想象中的快乐,甚至可以说雪上加霜。
“够了够了,什么事都来烦我……”
任我行本就练吸星**练得走火入魔,至今不但未能痊愈,真气错乱得反而更加严重。
还不是因为他刚上任,教中琐事便全压到了他头上。
强行中止练功的任我行不耐烦道:“杨莲亭呢,这些事不是都归他管的吗?”
“杨总管对东方教主忠心耿耿……”刚开口,属下就被任我行瞪了一眼。他自知说错话,缩着脑袋颤道,“他已辞去总管职务,不知所踪。”
任我行火都来了:“那就都交给向问天管!”
属下又道:“向左使说既救出教主,心愿已了。他一口气向您告了三年的长假,您……您亲口答应的。如今向左使也不知所踪……”
任我行:??
“盈盈和令狐冲呢?”
属下站不住了:“圣姑随令狐少侠上华山去了……”
任我行怒道:“我堂堂大日月神教,竟连个管事的都没有?”
属下腾地双膝跪地:“教主千秋万载……”
“别念了!”任我行本来对黑木崖上这些个溜须拍马的口号很是满意,还在自己的教主名头前面加了个“圣”字,叫大家都喊他“圣教主”,可如今这些念经一样的四字成语简直让他烦上加烦,脑袋更是爆炸般难以忍受。
偏偏这时,又有属下来报:
“圣教主战无不胜,六扇门查封了青龙堂的赌场,大部分财宝都被充了公!”
“圣教主攻无不克,白虎堂的兄弟被华山岳不群的准女婿打趴了!”
“圣教主寿与天齐,朱雀堂的兄弟……”
“烦死了!烦死了!”
各种真气于任我行脑内穿行而过,他痛苦地双手捂住脑袋:“马上叫东方不败回来!还有五岳剑派新盟主,那个姓越的小子也一并捉回来!”
最后乔乔是被八抬大轿抬上黑木崖的。
三人虚与委蛇了一番,任我行这才注意到乔乔身边一直萦绕着一团大黑雾,他问道:“小公子,你这练得什么功,怎么身上还一直冒黑烟啊?”
于是,玉罗刹当场给他表演了一个“大变活人”。
心脏本就不太行的任我行摸了摸胸口:“…… ”
同为魔教教主的两个老家伙面面相觑。
还是玉罗刹先开口道:“管理这么大一个教很辛苦吧,瞧把你老的!”
任我行:“……”
东方不败幽幽地补了个刀:“说起来二位皆属羊,还是同龄人。”
任我行又吓了一跳:“你竟然和我同岁?”
玉罗刹道:“事实上,我比你还大一轮。”
那种真气在体内乱窜的感觉又来了,任我行郁闷地再次捂上胸口:“可你看上去比我年轻二十岁。”
“这你就说错了。”玉罗刹盯着对方头发花白、脸上布满沟壑的苍老模样,“你看上去起码比我老三十岁!”
任我行:……感觉有被冒犯到。
“任教主。现在你该知道我的良苦用心了吧。”东方不败意味深长道:“当年我将您安置于海景房中,就是为了让您远离江湖纷争,安心调息,以免除吸星**的反噬。”
任我行大为触动,深深地望着东方不败,然后莫得感情地说:“滚。”
老子信了你的邪,你那是海景房吗你那是暗无天日的海底牢房!
眼看三人聊着聊着又有开打的趋势,乔乔赶紧劝道:“咱们今儿是养老局,纯聊天,不打架!”
说完还贴心地倒了三杯败火菊花茶。
任我行先是看着本就年轻的乔乔,又看了看练功练得皮肤光滑雪白的东方不败,最后目光落到保养得实在太过分的玉罗刹脸上。
好家伙,三个人加起来好像都没他老?!
任我行佯装很不经意地一问:“玉兄,你这是练了哪门子奇功?还是吃了什么神仙丹药?”
怎么就跟吃了防腐剂似的不会老啊!
“都没有。”玉罗刹就喜欢老家伙极力掩饰却总在不经意时流露出来的羡慕样,他饮了口茶,很是老神在在道,“也就正常吃饭,正常睡觉,最重要的是保持一颗热爱生活的平常心!”
任我行:“……”
玉罗刹又道:“当年我从罗刹教退休前,也跟你一样又老又丑。”
任我行:“…………”
扎心了,老玉。
玉罗刹道:“直到我将整个罗刹教交给乔……交给我这小老弟,我一身轻松,不知不觉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说完,他还拍了拍自己水润有弹性的脸颊。
任我行:什么?!
他差点上手也去拍拍对方的脸。
任我行本就因为教中大小事务心力交瘁,一听还能有这种骚操作,瞬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越小公子不是正派中人吗?这还能身兼多职?”
“怎么不行?我这小老弟黑白通吃。”玉罗刹夸起乔乔来那叫一个不遗余力,“神侯府,诸葛正我你知道吧?我们都直接叫他乳名‘小花’的,他连个屁都不敢放!”
乔乔:“……”
浮夸了啊,玉叔叔。
也不知道任我行是不是同江湖脱节太久,三言两语就被玉罗刹忽悠了:“既然如此,我也把日月神教托管给越小公子……直接升任副教主!”
区区副教主?唾!
乔乔为难道:“任叔叔,我又要管理五岳剑派,还要管理罗刹教,平时很忙的。”
任我行却道:“年轻时候不拼命,难道老了再拼吗?这是叔叔对你的信任!”
乔乔:你对我的信任只值一个副教主吗?
玉罗刹还在一旁添油加醋:“当初我可是直接把罗刹牌给了越宝,让他充分行使权力,我便去做那高高在上的太上教主,比什么圣教主威风多了!”
乔乔却继续摇头:“任叔叔,使不得,使不得。”
“你这小子!”任我行眼看马上就要和烦恼说拜拜,他可不想把命交代在这里,登时急了,“我说使得就使得!行了,废话不多说,你直接来做教主!”
系统叹为观止:【装,还是我乔宝会装!】
乔乔这招推拉**可谓使得炉火纯青。
任我行心道他在黑木崖再待下去,只怕加速真气乱流,爆.体而亡。
玉罗刹其实也有私心。
自从他某日无聊逛了圈少林寺的藏经阁,便发现传闻中守卫极其森严的藏经阁三不五时地便遭黑衣人暗访。
一来二去,玉罗刹和他们混熟了后,愉快地玩起了牌九。
再来个任我行,说不定还能凑齐一圈麻将。
可见越小公子怎么都不愿意接管神教,任我行决定打感情牌,他回忆起伤心往事:“当年我是如此信任东方不败,甚至将祖传的《葵花宝典》赠与他,可他还是背叛了我。”
东方不败:“……”
他还在这没走呢!
看着这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乔乔真相替他点播一首“北风萧萧,白雪茫茫”……
可她实在听不下去:“任叔叔,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葵花宝典》这么好,你自己咋不练?”
任我行:“……”
年轻人,你知道得太多了。
但他就喜欢乔乔这种性格,这才有日月神教教主的样子!
同时,生怕乔乔后悔似的,任我行忙不迭将黑木令塞给她。
仿佛扔掉了一块烫手山芋,他松了一大口气。
等到不久后,任我行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根本不是什么太上教主,日月神教也早就忘了有他这号人物,而他想重新夺回黑木令时——
少林寺的麻将搭子:“还想上哪去啊,三缺一,打完这圈再说!”
任我行毫不犹豫地:“来了!”
这回判定终于成功了。
乔乔立刻想要亲自感受一番日月神教的企业文化。
他随手点了个教徒,朝他勾勾手指:“你过来。你叫什么名字?”
来人低着头,恭恭敬敬道:“在下乃风雷堂弟子,王八儿。”
乔乔噗嗤笑了:“你爹这名取得挺6。”
就是有点耳熟。
“来吧王八儿。”乔乔小激动。
王八儿本以为她要听肉麻的彩虹屁。
那他还是能张口就来的,毕竟他听一遍就把全套背了下来。
结果乔乔直接来了个开口跪:“八儿!我说圣教主,你说哟!”
众人:“……”
王八儿:“……”
乔乔见他不为所动,登时不满:“你是新来的还是卧底?我看别的教徒都配合得老溜了。”
王八儿这才不情不愿地喊了声:“哟!”
“激情一点!”乔乔握拳示范道:“跟我喊,哟哟哟哟哟!”
众人:……你这不叫激情,叫发癫。
而顶着“王八儿”壳的王怜花本花:“……”
一上来就要整这么刺激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