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随云正在隔壁石室秘密监听着拍卖区的一举一动, 冷不丁听见一阵骚动。
他问丁枫：“发生何事？”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丁枫一时词穷，实在不知怎么描述眼前场景。他该如何告诉公子，他竟看到一张咘灵咘灵闪烁着幽幽绿光的人脸飘悬空中？
半晌，他终于组织好语言, 咽了口口水才道：“回禀公子, 是……是那位乔姑娘。不知为何, 她的脸竟变成了绿色, 还在发……发着光。”
他活了二十多年，这场面可以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即便是原随云，想象起来也有些困难。
正当主仆二人同时噶住——
又一阵古怪的歌声传了过来, 欢快的旋律, 回荡在石壁之间。
什么声音？
只听那美妙的歌声唱道：“是谁，送你来到我身边……”
突如其来的歌声, 配上绿光惨淡的人脸，要多阴森有多阴森，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接着又是一阵惊天动地、更加惨烈的鬼哭狼嚎。
“求求你, 别来我身边！”
“我就知道这蝙蝠岛不是什么好地方。来人啊，护驾！”
不少刀光剑影直冲乔乔……的脸而来，但这些雕虫小技对她来说那都不是事。
她很快接受了脸会发光的事实，甚至乐在其中地左右平移着脖子, 模仿起天竺舞蹈的姿势来。
她一边动, 一边还在唱：“沙里哇，沙里哇……”
人群中又开始嚷嚷。
“他娘的，这还是个天竺鬼！”
“爬啊！”
原随云听着蝙蝠岛上前所未有的骚动, 只觉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
光……
据丁枫描述, 那绿光虽然微弱, 却也是他绝对无法容忍的。
这光必须尽快熄灭！
接受命令的丁枫只能硬着头皮，再次出现在乔乔面前。
“乔楼主当真天赋异禀，武功非同凡响。”他尬笑着恭维几句，这才说明来意，“只是蝙蝠岛自有蝙蝠岛的规矩，还请姑娘别为难我们了。”
“丁公子以为我是故意为之？”乔乔朱唇轻轻发颤，看上去好不委屈，好不可怜。
丁枫的嘴唇也在微微颤抖，但他是在极力忍耐口吐芬芳！
若非这姑娘前科累累，光是被蝙蝠岛记录在案的资料便有厚厚一沓，他差点就要信了。
见对方不为所动眼神里甚至带着丝丝冷笑，乔乔立刻加大演技，可怜兮兮地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泪：“我想，我是遇到卖劣质胭脂的奸商了。好歹是我花了好几千两买的，谁知那老板竟然坑我，让我变成这般模样！我也是受害者呀丁公子！”
丁枫：“……”
“你放心，丁公子，我是不会让你为难的。”乔乔早有准备地掏出一个黑漆漆的头罩来，“这个是正品，百分百挡光。”
丁枫叹了口气，最好是这样。
乔乔眼疾手快地戴上黑色头罩，确实如她所言，效果棒极了。
只不过既然是头罩，那么眼睛的地方必然是要露出来的。
于是一片漆黑里，一对绿幽幽的眼睛如幽灵一般，仿佛正冷森森地注视着在场每一个人。
所有人：“……”更害怕了！
最后，这场闹剧以戴着面罩的乔乔，被单独安排在无人的小角落里而暂时告一段落。
“辛苦姑娘了，脸上的绿光消退之前，烦请不要到处走动。”
“好吧。”乔乔勉为其难地答应他。
丁枫不放心地看了乔乔一眼，又加派了一支队伍监视她，这才开始今日的拍卖活动。
蝙蝠岛被称作“海上销金窟”，自有一套拍卖规矩。
其一是每种拍品大家相互竞价，这里的货物只卖一次，绝不会再卖给另一个人。而每位买家，一生中也仅可上岛一次。
其二是大家虽共处一堂，但谁也看不见谁，且都用的假名，只管放心出价，没人知道出价者的真实身份。
至于最后一点，买家拍下货品后可，无论这东西是活的还是死的，皆可自行处置。只需谨记，绝不能将蝙蝠岛上的交易之事告诉任何人，否则后果自负。
每次拍卖前，丁枫都会朗声念出这几条规矩。
众人有的点点头，有的则满脸不屑。只有一个想法是完全一致的，这诡异恐怖的地方，就算求他们来第二次他们也不会来的。
规则宣布完毕，拍卖会正式开始。
和传统拍卖行最大的区别，大概便是这里的货品五花八门。
比如一个江洋大盗，底价十万两，可以拍到十二万五的价格。
一个江南名妓，大约在二十万两。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武功心法，几万至几十万不等。
想来那惨死的李公子便是在这里拍得了《乾坤大挪移》，最后却因过于高调惹了杀身之祸。
听着听着，乔乔心道她需要的《养心诀》若是作用于普通人，和吃点补药没什么区别，实在是太平平无奇了。
看来她并不需要花费多少钱，就能将此收入囊中。
她美滋滋地想着，忽地听见丁枫道：“《养心诀·春泥护花绝章》……”
乔乔耳朵竖了起来。
丁枫来了句：“底价，一百万两。”
乔乔突然觉得手中的瓜子嗑得不香了：？？？
这也太坐地起价了！
不仅她脑袋上顶着小问号，围观群众也是议论纷纷。
只因这心法名气不大，可以说闻所未闻，为何出价如此之高。
乔乔瘪了瘪嘴，生无可恋，就差把“贫穷”二字贴在脸上。
系统安慰她：【咱们赚了不少钱，攒一攒一百万还是有的。】
乔乔紧紧攥住胖鼓鼓的腰包：【这可是一百万两白银！你当一百万欢乐豆呢！】
系统明白了，自家宿主可能不是真的穷，但是真的抠！
它甚至怀疑乔宝会直接用抢的。
一片短暂的沉默中，见无人回应，丁枫面对乔乔的方向，提高音量再次朗声问道：“《养心决》，有人出价吗？若无人出价，我们便换下一样……”
乔乔仍不为所动。
如果真能用抢解决……她必不可能掏这个钱！
就在她天人交战时，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
“我要了。”
乔乔噌地扭头望向声音的来源，杨老板，杨土豪。
亲人啊！
她装模作样地挠了挠头：“那多不好意思啊！”
“无妨，教主。”杨逍沉吟，“咱明教有钱，不用省。”
反正是公费，随便花。
“对哦！我都忘了我是明教教主！”乔乔傲人的胸脯一挺，更傲人了。
丁枫的声音已带上轻快的笑意，仿佛“看”着猎物落网一般：“一百万两，第一次。”
这时，又一人道：“一百一十万。”
乔乔：……？？
她往人群中一看，那个戴着蝙蝠岛腰牌，穿着蝙蝠岛工作服的家伙，你太明显了！
“哼。”杨逍嘲讽地笑了，“一百一十一万。”
乔乔：……杨左使壕得很理智。
可再理智，也架不住有人暗中抬价。
不多时，价格已飙升至五百万两，并且仍没有结束的样子。
可恶！这原随云是不是知道她对秘籍势在必得，故意在人群中安排托啊！
再这么喊下去，只怕就是无底洞了！
乔乔决定不再坐以待毙，在对方又将价格抬到六百万时，大声道：“无价！”
此话一出，全场再次：？？？
已有不少买家忍不住笑出声来，在拍卖会上喊“无价”，当小孩子过家家呢？
丁枫微笑：“周姑娘，无价无效。”
——周可儿，乔乔新的假名字。
乔乔却对那些讥笑声充耳不闻：“我自然非常尊重蝙蝠岛的游戏规则。若大家不想要这本堪称无价的——天下间最强内功心法的话。”
最强内功心法？这话听得众人当场脸色大变。
江湖中，权利、金钱、美色向来是最诱人的。
若一个人武功大乘，想要得到这三样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
乔乔这短短的一句，对在座的大部人来说，都是天大的诱惑。
可原随云是个谨慎之人，更何况他面对的还是这么个无法捉摸的女人。
他示意丁枫，后者恭敬地点了下头，问乔乔：“天下间最厉害的内功心法，一是出自少林寺的无上宝典《易筋经》，只因修习易筋经者需纯阳之体，想来姑娘说的，定是另一本九……”
“没错。”乔乔打断他，“正是九阳开头那本。”
人群中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周姑娘竟有九阳神功？
即便是习得三十三种武功的原随云，对此也是觊觎不已。练成九阳神功后，内力自生速度奇快，无穷无尽，定能助他武学再次突破，说不定还能登顶江湖第一的宝座。
丁枫警惕地又问道：“姑娘莫诓我们，若你真有九阳神功，蝙蝠岛奉上《养心决》秘笈之余，愿再贴五百万两银子。倘若姑娘胆敢欺骗蝙蝠公子，恐怕也得承担相应的代价。”
“你不信？”乔乔对丁枫的怀疑表示略微伤心，“我很有诚意的，你们先拿去辨明真伪，再考虑要不要同我交换。”
说完她一甩手，一本不止何时被她掏出的武功秘籍自她手中飞出。
她是扔给丁枫的，却被按捺不住的原随云率先接住。
尽管四周一片漆黑，原随云指腹的触觉却比任何人都要灵敏。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往书页上一摸，就能认出字来。
此刻，他的手已搭在封面上，细细摸索。
前两个字是：九……阳……
原随云不禁激动起来，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他已许久没有过如此紧张的感觉。
果真是《九阳神功》！
没想到这女人，能带来这么多意想不到的“惊喜”。
原随云继续往下摸去，却在触及第三个字时，顿住了。
豆……
嗯？豆？
他眉头拧紧，似有不祥预感，手上的动作也不由得加快了。
“豆……浆……”他一字一顿地默念道，“九阳豆浆机，使用说明书？”
这踏马是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