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洲。梨园。
阮醴这两天忙得焦头烂额,确实没有时间想陆知廷的事儿。
“主人,先吃饭,这件事我去吩咐。”若纱把饭菜放在桌上,抽出阮醴手中的单据转身就去办事。
房门被合上,四周瞬间安静下来,阮醴看了一眼桌上的午饭,垂眸,转身,准备朝书桌走去。
脚步刚迈出去,突然,耳边回响起一个十岁左右小男孩的声音:饿了容易哭鼻子,所以一定要乖乖吃饭。
一定要乖乖吃饭!
阮醴脚步一顿,转身走到桌子边,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吃着吃着眼眶就红了。
不是说饿了容易哭鼻子吗?为什么她都快吃饱了却还是想哭?
七岁的阮醴曾跟着阮密一起去京都找寻阮菽的下落,她那时贪玩,偷偷溜出了酒店,刚开始只觉得京都很好玩,比f洲有意思多了,可后来她发现自己迷路了。
太阳快要落山了,小阮醴越来越害怕,困在陌生的街道上,她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路上的车辆越来越多,嘀嘀声四面环绕着小阮醴,她已经走上了机动车道。
“啊!”车来了,小阮醴立马捂住自己的眼睛,她害怕极了。
预料的事故没有发生,但她还是摔倒在了路边。
“哇哇哇呜呜!”小阮醴坐着地上,闭着眼睛,哇哇大哭。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小孩子思想单纯,认为被车撞了就要死的。
可她还不想死,她还没有找到她的爷爷。
“别哭,别哭了妹妹……”
听见有人跟她说话,小阮醴停下哭声,睁开汪汪的泪眼看着眼前的小男孩。
只见小男孩冲她笑着,问道:“小妹妹,你有没有受伤?”说着就把坐在地上的小阮醴拉了起来,应该没有受伤。
刚刚他从这里路过,见小阮醴走上了机动车道,赶紧跑过去把人拉了回来,自己反而跌撞了一下,脸磕到了马路牙子上。
“哥哥,你头上流血了。”小阮醴仰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眼前的小男孩,他的眉心有一滴血,还在往外渗,快要挂不住流下来了。
小男孩抬起手臂,随意地擦了一下,满不在乎地说道:“没事,男子汉大丈夫,流点儿血不算什么。”
“哥哥疼不疼?”
“一点儿都不疼。”小男孩拍着胸脯保证。
“哇哇哇!”但是小阮醴又哭起了鼻子,她虽然没有被车撞上,但是她还是找不到爷爷。
“妹妹,你是不是肚子饿了?”他小时候饿了也会哭的,就像面前的小阮醴一样。
听到这个问题,小阮醴抽了一下鼻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好像真的有点儿饿了。
小男孩伸出食指刮了刮小阮醴的鼻子,安慰道:“饿了容易哭鼻子,所以一定要乖乖吃饭。走,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小阮醴任由小男孩牵着手走进了一家快餐店。
“我叫陆知廷,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阮醴,我叫阮醴。”
“那我叫你阿醴好了。”
“爷爷也是这样叫我的。”
“快吃吧,这个最好吃了,还有这个甜梨汁,也是最好喝的,跟你名字一样。”都有一个梨字。
不过,那时他们都还小,并不知道“梨”和“醴”不是同一个字。
“好吃吧?”
“嗯,好吃,我都没有吃过。”
“那以后我还请你吃。”小陆知廷信誓旦旦地说。
“好呀,谢谢哥哥。”那时他们也不懂分离,说再吃就一定会再见面的吧。“但是这个没有我爷爷酿的好喝。”
“你爷爷也会做甜梨汁吗?”
“当然了。”小阮醴一脸自豪,“爷爷说家里的梨树结出来的梨是最好的,又大又甜,梨汁也最好喝。”
“阿醴家有很多梨树吗?”
“很多很多……有……一万棵……”
“哇!那就可以结很多很多梨了。”
一万棵是什么概念,他们不知道,总之,在他们的认知里,是多到数不完的。
“那以后哥哥你请我吃饭,我请你喝最甜最甜的梨汁。”
“好,那我以后吃饭一定要配上阿醴妹妹最甜最甜的梨汁。”
……
夜幕降临,霓虹灯闪烁,小阮醴似乎忘了自己迷路的事儿。
“阿醴。”
身后传来一个慈祥和蔼的声音,小阮醴再熟悉不过了,那是他的爷爷。
“爷爷。”她跳下凳子,跑过去,一下子扑进阮密的怀里。
这个怀抱,温暖极了。
小陆知廷站在凳子旁看着阮密怀里的小阮醴,有些忧伤,因为小阮醴马上就要走了,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眼前已经没有人了,他们都走了。小陆知廷低垂着脑袋,显然心情不好。
“哥哥,哥哥!”
他猛然抬头,是阿醴妹妹的声音。
小阮醴又跑了回来,把一支钢笔送给了他,“这支钢笔送给你,这是我爷爷的,不过,我以后也会有一支一模一样的。”说完,小阮醴就跑出去了,她的爷爷还在外面等着她呢。
车上,小阮醴趴在阮密的腿上撒娇,用软糯的声音说道:“爷爷,爷爷,我也要一支一模一样的钢笔。”
“好啊,阿醴想要多少爷爷就给阿醴多少。”
小阮醴甜甜地笑着,再次扑进了阮密的怀里。
可后来阮醴发现,这支笔一点儿都不好拿。
快餐店里面,小陆知廷抚摸着笔帽上的梨花,低声念道:“阿醴。”
梨汁!梨花!阿醴!
回到现实,阮醴放下了碗筷,靠着沙发,她想要歇一歇。
眼皮越来越沉重,渐渐的,阮醴进入了梦乡,她梦见自己回到了七岁那年,跟着阮密一起去了京都,她满怀欣喜地跑出了酒店,跑向一个熟悉的路口,一个她梦寐以求的地方。
可是,梦里的她,还是迷路了,在走到她遇见陆知廷的地方之前就迷路了。
所以,她在梦里没有遇见那个人。
她很累,只想歇歇,好好睡一觉,梦也立即消散了。
沙发上的人儿还在睡觉,书桌上摆放着两摞文件,正位桌上摊开的文件旁静静地躺着一支黑色钢笔,笔帽上刻着一枝烫金梨花。
这支笔不好拿,因为这是梨园园主的象征,接过这支笔,她就要接管整个梨园。
后来,她就不想要了。
因为她不想接管梨园,不想让阮密走,她还想做那个可以在爷爷怀里撒娇的小阿醴。
“阿醴!”
“爷爷,”阮醴睫毛微颤,她好像听见阮密的声音了,“爷爷,爷爷!”睡眼中有清泪流下。
爷爷,我找到楚筠姐姐了,是阿菽姑姑的孩子。
爷爷,我现在不是一个人,我有姐姐陪着我的,您放心吧。
爷爷,梨园的一切都很好,我是不是很能干?我一直都是爷爷的好孙女,没有给您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