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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严重风寒
    “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陆仲安起身看向长吉:“我叫你拿的珠钗呢?”



    长吉福身,迟疑片刻,说:“属下去烟雨轩的时候,碰到了三夫人。三夫人说,赵娘子感染了很严重的风寒,不能起身,也见不得人。”



    “风寒?”陆仲安皱眉:“莫不是在扯谎。”



    “应该不是。”长吉说:“三夫人说她去看过了,确是很重的风寒。”



    顾芸性格怯懦,轻易不会撒谎。陆仲安思忖片刻,松了语气道:“算了。在风寒里的女子,形容憔悴,大约也不愿见人。如此,我也不必去了。”



    长吉担忧的看了看他:“那老爷子那边……”



    “先不用管。若是问起来,叫赵氏自己应付去。”陆仲安漫不经心地说。



    赵子遇在后面松了一大口气,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是稳了下来。幸亏顾芸在烟雨轩,这下省了很多麻烦。她终于不用绞尽脑汁地去拖住那个可恶的人。



    往身后的软榻上一靠,她给自己顺了顺气。这倒霉的一天,总算可以过去了。



    正在庆幸着,暮鼓的声音响了起来。



    赵子遇回头往外看了看,天色已经暗淡。不由自主的,她又看了看旁边的人,这才发现,陆仲安也在看她。



    赵子遇干笑两声,不好意思的说:“宵禁了,看来我今天回不去了。”



    不知为何,陆仲安觉得这个人就是故意的。敛了敛肃然的神色,索性不再管她,径自到里屋歇着去了。



    赵子遇也不客气,一整天的折腾,令她疲惫不堪。窝在软榻上,几乎倒头就睡。



    令人眼花缭乱的花灯像是拉长变形了般,缓缓向身后流动。



    “前面便是兴道坊。”



    手心里暖意融融,赵子遇眼前的景物像是蒙了一层雾。什么也看不清,只有无数明亮的光亮在闪烁。



    用力甩开握住她的手,拼命跑进一团灰暗。



    “姑娘!是遇姑娘回来了!”



    “姑娘的鞋子呢?”



    “没事没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姑娘,快去看看夫人吧。夫人急得快要疯了,方才又生了急症。一直不敢合眼,念着你的名字,就盼你回来呢。”



    ……



    “遇儿,我的好遇儿,让娘看看……这身上脏的,怎么跟个没娘的孩子似的。娘这就起来给你换衣服,给你梳头发……”



    “遇儿,对不起,娘起不来了。”



    “遇儿,是娘把你弄丢了,好孩子,吓坏了吧。”



    “遇儿,你瞧,这是你最喜欢的兔儿灯。”



    “遇儿,以后我的遇儿,要怎么办才好呢……”



    ……



    昏黄的灯烛摇摇摆摆,在娘亲的脸上流转,忽明忽暗。赵子遇心里,忽然感觉到什么东西碎掉了。似有利刃,一刀一刀,剜着她的五脏六腑。



    有人提灯进来,猩红的光照在娘亲的眼睛上,像是从里面流出了血水,浑浊了一双睁得极大的瞳仁。血水的浸染下,瞳仁越来越大,眼看着就要爆裂。



    “不要!”赵子遇撕心裂肺地叫喊,双手还在虚空里抓着什么。



    她知道她在抓什么,她只是想扑过去,替娘亲合上那双眼睛。



    手背打到软榻边的木格,她猛然惊醒,原来又是一场噩梦。



    梦里的灯烛还在她的眼前摇晃,久久不退散。娘亲临终的话,也在耳边回旋,不肯淡去。



    没娘的孩子,她真的成了没娘的孩子。



    呆滞地坐了一会,屋子里黑乎乎的,锦衾上的金丝花纹在昏暗中隐隐闪着光。随着她呼吸的起伏,像水纹一样,缓缓流动。她盯着那些花纹,思绪漫无边际的飘荡。



    夜已经深了,千秋不在身边,赵子遇也不知是几更。只是脑子越来越清楚,怎么都睡不着。



    翻身下了软榻,她赤脚走到外面。云水居的院子后面,有一个荷塘。不过现在没有到夏天,荷花都没有开。只有大片大片的荷叶浮在水面上。



    那些荷叶像是吸走了声音,周围连虫鸣的声音都没有,静的出奇。赵子遇穿过花圃,走到荷塘边上。夜里露水很重,她的衣摆很快就被沾湿了,贴在皮肤上,冰凉彻骨。



    只要再往前走几步,就可以去见娘亲了。赵子遇看着水面这样想。



    每次想到娘亲,心里就是暖的。但是再一想到娘亲到死都不能瞑目,她又冷得发抖,冷得不敢往前走。



    无数过往像一张破网,混乱纠缠在她身上。她默默地看着破碎的画面,在眼前缓缓流过,避无可避。有时候,她也会想,也许大哭一场,就会好受很多。可是她早就不会这样做了。



    天快亮的时候,赵子遇换了身衣服,坐在门槛上等陆仲安。哈欠连连,不知不觉中,她靠着门框又合了眼睛。



    “起来。”



    冷清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赵子遇一个激灵,连忙拉着门框站起来,谁知道猛一起来,头晕的厉害,她只好又扶着门框慢慢弯下腰。



    陆仲安以为是她的腿伤复发,便下意识地拉住她的袖子,拽了她一把。



    “没事。”赵子遇缓了一会,拂开他的手。



    二人在街上随便吃了些东西,直奔万年县廨。昨日因着他们二人落水,抛下李怀石一个人在太傅府搜证,今日一进县廨,就被李怀石抓住不放,谴责了老半天。



    “你们肯定猜不到,昨天我在苏晚风的房间发现了什么。”李怀石得意洋洋地往桌案后面一坐。



    赵子遇和陆仲安默默对视了一眼,出奇一致的没有做声。



    三,二……赵子遇在心下暗暗数着,果然还没数到一,李怀石就跳了起来。



    “我找到了一封信!你们不知道,我是费了多大的劲。我一个人呐!你们这两个帮倒忙的,唉,还好我昨天去了,不然指望你们两个,说不定现在还在池子里泡着呢。我啊,把书房翻了个底朝天,书架上的每一本书,都被我翻了一遍!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书架的最最最里面,总算叫我发现了重要物证!”



    “信在何处?”赵子遇问。



    “这呢这呢!”李怀石见有人搭理他,情绪又高涨了几分。几乎是瞬间就掏出了怀里的宝贝,带着满满地成就感,怼到她面前:“怎么样,我厉害吧。”



    与其说是信件,不如说是一张折好的纸。赵子遇拿到陆仲安旁边,打开纸张。



    上面的文字十分寻常,没有收信人的名字,也没有写信人的署名。只有几句问候的话语。



    “飞白。”陆仲安扫了一眼,淡淡说。



    “啊?”李怀石疑惑地问:“什么飞白?”



    “意思就是,和辞抄的字迹一样。”



    赵子遇接过话,顺便把画和字出自不同人之手的猜测复述了一遍。



    “竟有这样诡异的事?那里可是苏晚风的闺房啊!”



    李怀石惊得脸色都变了,过了一会,似乎又想通了什么,稍稍平复下来。



    “难道,桌上的字和这封信,都是高睿写的?未婚夫写信问候,或是赠予辞抄,应该都是可以理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