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不是要办她啊,真真虚惊一场!
玉蕤抿唇,心里乐开了花。
方才一阵心悸,走得又太慌乱,玉蕤没注意有外人在场。
玉蕤定了定神,抬眸顺着楼公爷所指的方向望去——
这,前世逼她至死的冤家怎会在这?
他来这询问凶犯?这家伙这样一问,外人知道有她这人,还是重要的目击证人,楼府可就没法为难她了?
重生后的玉蕤第一次以为,那张脸也不是那么令人憎恨。
玉蕤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漾起一层水汽,眼眶里是泪汪汪的,让人看了会生怜爱。
她眸子一眨,明艳生动的脸上两颗豆大的泪珠滴下,“恩公,……”
不知道的,以为她受了多大冤屈。
斐驰听到都不由一颤。他的脸始终对着楼国公,只用眉梢扫了她一眼。
呃,……眼泪汪汪,眉眼似蹙非蹙,装可伶给谁看?
“楼姑娘,”斐驰清了清嗓子,回头转向她,正色道,“昨晚,鄙人在船上看到姑娘,有几个问题想向姑娘求证,无奈天晚不好叨扰。故而,今日求见国公爷,准许我等来取证。”
嗯,还算有点同情心,知道我在楼府有难处。
玉蕤心底既生了些许感激,收敛起调笑他的心思,抬眸,“恩公,您请讲!”
她谈吐自若,如花雪肤,明艳生动的脸上也肃然。一霎那,像是变了个人。她,这是端的嫡小姐的架子?
斐驰勾唇浅笑,“姑娘确实看到凶犯?”
玉蕤做了三年嫡小姐,一举一动皆是自然,哪里能时刻分清自己怎样的表情。她已是那被无数男子倾慕的小姐,无需端什么小姐架子,她就是风华无双的女子。
她垂眸,冷静自持,“当然,画舫上除了我,其他姑娘全看到了。”
“嗯,”他颔首,又道:“凶犯身上有何特征?”
斐驰想问的是这。说起来惭愧,忙乎一整晚,他只是远远瞅了一眼疑犯的背影,连人正面都没见到。
“嗯,让我想想,……”玉蕤回想起昨晚那个持刀的凶犯,“那歹徒一身褐衣,湿漉漉的,身材魁梧,个头足有八尺,……”
“凶犯蒙脸进了暖阁,我们与他周旋时,蒙着脸的黑布掉了,”顾阿蛮赶到,她手上托着一条黑色面巾递过去,“凶犯急急逃窜,没顾得上这条面巾,大人,您看!”
“姑娘是?……”
斐驰抬眸,望向定国公。
“阿蛮,”楼伯赟抬抬手,“玉皎的扈从,身手不错,故而,老夫调她与玉皎为伴。”
“哦,知道了。”斐驰拱手。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需要如此保护,很有意思呢,谁会害她?
斐驰收敛起心神,接过这条黑色面巾,手指拿起搓一搓,这不是普通的汗巾,像是用皮革特制的。看来,这蒙面汉是惯犯。
“此物,收为陈堂物证了,”斐驰将汗巾小心叠好,交给无墨,“好生保存着!”
“是!”
“有二位姑娘为证,本统领心甚慰,”斐驰又道,“眼下要发海捕文书缉拿,请二位姑娘仔细说说犯人的特征。”
“凶犯与我们照面,凶神恶煞的样子,”阿蛮想起来,心有余悸。
“脸上有什么特殊之处?”无墨插话。
“有!”
阿蛮立时点头,道,“络腮胡须,国字脸,左眉头上方有道一寸多长鱼骨状疤痕,十分引人注目。那人面巾落地,自己好像也吓一跳,就这样急急逃走。”
“一寸多长的鱼骨状疤痕?”斐驰心口一滞,目光犀利扫向她,“姑娘看得可真切?那人多大年纪?”
“这还能有假?自然是真的!年纪,大概四十多吧,”阿蛮抬臂指指玉蕤,“蕤姑娘,你好像还与他交过手,我说的,一点不差吧!”
“嗯,中年男子,左眉骨上方确实有一道长条形鱼骨状疤痕,十分引人触目。”玉蕤实话实说。
某些人的证词不太可靠,斐驰轻嗤了一声。玉蕤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他的嘲讽与不屑,心里的怒意顿起。
她乌黑的眸子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斐驰只觉脸上一荡,斜了她一眼,转向阿蛮,“依姑娘看来,嫌犯是冲嫡小姐来的?”
“十之**是,”阿蛮望了望斐驰,又瞥了玉蕤一眼,笃定地回答,“蕤姑娘打扮成嫡小姐端坐于前,蒙面人浑身湿漉漉的,拔刀就朝这姑娘砍来,……我站在蕤姑娘前头,看得清清楚楚。”
“凶犯的目标是楼府嫡小姐?”斐驰陷入沉思,“小姐,平日与谁结仇了?”
“不可能!”阿蛮大声道:“我家姑娘最是心善,从不与人交恶,哪里会与人结仇?”
“斐副统领,老夫在朝堂日久,难免树敌,”楼伯赟突然发话,“估计,是冲本公而来,玉皎代为受过了。”
“老大人所言甚是!”斐驰起身,稽首道:“卑职这就令画师画像,还请两位姑娘甄别画像,好张贴海捕文书缉拿凶犯。余下证物及证词,卑职会上交大理寺卿,请其着专人处理。”
“嗯,”楼伯赟点点头。
斐驰转身,欲走。
“大人,”
阿蛮“噗通”一声跪地,“阿蛮没用,求大人成全!阿蛮没逮住贼人,让贼子给逃了,阿蛮还要连累小姐声誉,还请大人不要将小姐有替身向外人道!阿蛮,求请大人成全小女!”
斐驰弯腰,去扶阿蛮,“姑娘,请起!斐驰承受不起你跪拜!”
“大人,请您答应我,”阿蛮铁定了心,“您若不答应,小女就长跪不起!”
斐驰来这的意图,大张旗鼓提证人,目的已达到了,哪有不应之理?他顿一顿,抬头望楼国公,稽首,“老大人是这意思么?老大人,您看……?”
楼国公老脸一热,硬着头皮,“我楼府上下同忾,阿蛮说得很清楚了。”
嘿嘿,老狐狸!
斐驰眉梢微扫,余光瞥着定国公严肃的脸,心道,这样拗口的话,老狐狸说不出来,借阿蛮的嘴说出,谅他小小的副统领不敢不从。
斐驰瞥了玉蕤一眼。
呵呵,
你做了好事,人家不见得领情,我看你怎么办?
玉蕤心里一紧,是呀,该怎么办?
“卑职,懂了!”斐驰直起腰,抬手道,“姑娘请起,本将答应了。”
“谢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