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上,大军操练结束,赵桓擦了一把汗,走向已经等待多时的闻焕章。
从出东京那天开始,赵桓就一直住在军营;而只要赵桓住在军营,他一定会与军士同吃同眠同操练,没有任何一次例外。
刚开始的时候大军十分不适应,知道太子殿下跟自己在一起操练,一个个都如芒在背;如今大半个月过去,上上下下的人已经逐渐习惯。
“殿下!东京有圣旨传来,是戴宗亲自送过来的!”
“戴宗人走了吗?”
“没有,正在大帐里面等着殿下!”
赵桓快走几步,不自觉用上了轻风腿,身形一闪已经在三丈开外;突然又想起来闻焕章不会武艺,转身一看他果然在小跑着追赶,不禁尴尬地停了下来。
“太子殿下的轻风腿越来越出神入化了!”
闻焕章跑了几十步,有些气喘吁吁的说道。
“闻先生,要想活得久,不锻炼自己的身体是不行的!先生跑这几十步就如此费力,可见体质也很差了。”
赵桓很直白地向闻焕章提了意见。
“这一点还是吴用做的好,虽然是个文士,但身上的铜链甩开,一般的男子也能打倒五六个,关键的时候说不定还能保住自己一命!”
闻焕章笑道:“闻某自幼都泡在书堆里,除了与友人谈论典籍几乎没怎么出过门,现在已到中年,再想习武也晚了!”
“不晚!不晚!古人云朝闻道夕死可也,习武同样如此,现在开始永远都不晚!况且也不是让闻先生真正习武,只要把自己体格练得强健起来,百病不生自然延年益寿!”
“殿下这算是命令吗?”闻焕章笑道。
“算是!”赵桓一脸严肃地答。
“那就听太子殿下的,闻某好好去寻摸个师傅,明儿起也开始操练!”
“赵桓为先生点赞!”
“什么点赞?”
“哦……就是在一篇文章里找到个赞字,送给先生!”
“哈!这说法倒是清奇!”
……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着,很快走进了大帐,戴宗站起身抱拳行礼,宋清、乐和等人也都在。
“京城情况如何?”
赵桓径自到椅子上坐下,示意闻焕章和戴宗也同坐。
戴宗坐下,把他们四个夜里见到赵佶的过程说了,又说了去见宿元景的事,把赵佶写的圣旨拿给了赵桓。
赵桓打开一看,圣旨里面除了夸奖自己一番之外,便宜老爹给的实实在在的好处就只有三点:
同意赵桓为手下将领请功的奏疏;
授予赵桓任免手下将领的权力,只需报备中枢;
任命赵桓为征北大元帅,全权负责北征田虎的事。
“啧啧!不容易呀,能从官家手里要到这么多好处,想来你们也是为本太子好话说尽!”
赵桓把圣旨交给宋清,又对戴宗说:
“官家赦免梁山一应罪过的诏书,尽快带过来,找个石匠就刻在梁山脚下三关前,日后谁也别想拿你们的往事来压你们!”
戴宗应了,又把从曹驸马那里听来的昨天早朝上发生的事向赵桓讲述了一遍。
“说起来昨天多亏了宿元景宿太尉!官家本来已经写好了圣旨,结果在早朝上被蔡京等人群起攻讦,官家差一点要收回圣命,是宿太尉极力驳斥,质问他们‘储君立了大功反而要遭受奸党诬陷,众奸臣究竟意欲何为’,官家才在圣旨上盖下了大印!”
“同时,宿太尉还追究蔡杨童高阴谋暗算太子殿下的罪过,可惜被梁师成挡下,官家听信了他们的谗言,暂时没有对他们作出惩罚!”
“不过,作为补偿,官家允许太子殿下自己选拔东宫属官,任何人不得插手!”
赵桓点点头,对于便宜老爹的软耳根子,赵桓早有领教,出现出尔反尔的事情一点都不稀奇。
不过,能允许自己选拔东宫的属官,这对自己来说绝对是一件大好事。
至少闻焕章有地方安排了。
“我现在就写一封保举奏疏,闻先生因功保举为东宫长史、兼征北大元帅长史,吴用、宋江、裴宣等为录事参军,并柴进、李应、你、燕青、金大坚、萧让等都列入东宫,鲁智深、武松、李逵、谢珍、谢宝等都为东宫卫率!”
赵桓说着,就让宋清取文房四宝。
“先等等!”
闻焕章说道:“这里都是咱们自己人,闻某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殿下,自从我大宋开国以来,对皇太子的限制远甚于诸朝!尤其是在礼仪形式上和军权上,已经到了非常苛刻的程度!”
“如今阴差阳错,太子殿下掌握了军权,手下有十几万大军,已经很容易让官家生疑!官家坚持不让殿下染指禁军,防的就是太子殿下您武力夺权;现在杨戬等禁军大臣犯了如此大的罪过仍被宽恕,深层次原因也是因为官家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让禁军动乱!总之太子殿下已经身处嫌疑之地,若非官家专心修道,恐怕早就出手限制太子殿下了!”
“因此,以闻某看,东宫的属官虽然都是虚名,但太子殿下您一旦大肆选拔,还是容易落人口实,不如推辞!”
嘶——
赵桓被自己刚才吓出一身冷汗。
还好身边有一个明白人,这次的错没有犯成。
闻焕章说的对,他要是敢大肆提拔东宫属官,过不了多久可能就会被召还回京。
难道这让自己选拔东宫属官的事,是便宜老爹挖的大坑?
该不会是故意在试探自己吧?
以赵佶性格,还真能干得出来!
想到这里,赵桓急忙改口:
“那就算了!这圣旨本太子就当没接到,我现在就写一封谢恩奏疏,就说我只想为道君皇帝俳优解难,东宫属官有没有无所谓!”
“殿下圣明!”
“可惜,这样一来就委屈了你们,现在还都是个白身!”
闻焕章笑道:“殿下刚刚发布了考功典章,我等若是立下功劳先记着便是,平日里能得太子殿下垂青,比做什么官都强,何必在乎一些虚名?”
“闻先生说的对,殿下且放宽心,专心眼前事!”